那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了第五通身侧的刘协。
这一看，目光不由有些怪异。
这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虽器宇轩昂，气质拔众。
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第五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主公？”老实的汉子，说话似也不大乐意过脑子，直接便这般问了出来。
第五通的冷汗蹭的一下就冒了下来，后背直接就湿透了。
“狗奴才，这是杂家的主公，也是你的主公！”他一边骂着，一边疯狂的使眼色。
但奈何天色太黑，那人根本就没看见。
倒是第五通这一声沉喝，却是起了效果。
一听真的是主公，那汉子也不管是不是孩子了，立刻便见礼，“岑三见过主公。”
主公这个名称，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高如皇帝陛下。
若没有这位神秘的主公，便没有他们这些人的今日。
刘协点点头，算是见过了，在第五通的引领下，进了正堂。
庭院的阴影中，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走了出来，立在了正堂之外。
第五通像个司仪一般站在门口的位置，低唤道：“岑三、高歌，进来。”
片刻后，一壮一少两个汉子走了进来。
看到身着华服的刘协，二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岑三，紧张的头都不敢抬一下。
刘协看着岑三笑了起来，“你刚刚说我是个孩子，我观你这模样，也是个孩子吧。”
“不，我都十八了，也有娃了。你有娃吗？没娃那你就是孩子。”紧张的岑三，说起话来倒是挺利索。
不过，说完之后，他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刘协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也耿直。
十八岁就有了孩子，这要是放在后世，老父亲的皮鞭绝对早就给他准备妥当了。
“我倒是还没有孩子，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你们的主公。你们说是吧？”刘协笑着问道。
岑三紧张，第五通更紧张。
看着这些人的表现，他那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
一听刘协的问话，他第一个便说道：“主公说的极是。谁要是敢有意见，奴婢第一个弄死他！”
“见过主公！”岑三和高歌亦是齐声喝道。
倒是岑三，在说话之余，还很有兴趣的看向了第五通。
看起来他似乎是不想说话的，但似乎有些忍不住，于是犹犹豫豫的问道：“第五先生，您为何自称奴婢？”
第五通猛地红了脸，“狗奴才，你给我闭嘴！咱家乐意，你待如何？”
岑三迅速低下了头，嘟囔道：“就是……就是好奇。”
刘协抬手，打住了这毫无营养的对话。
其实他也觉得一个男人老是自称奴婢，也怪怪的。
但这是规矩，暂时还不能破。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干人，问道：“识文断字的有几人？”
第五通抢先一步说道：“主公，仅有一人，便是高歌。”
下意识的，第五通张口差点就喊出了陛下，好在脑子转得快，及时换了过来。
陛下玩的这游戏，倒是苦了他了。
刘协的目光落在了一看就老实巴交的高歌身上，“你认得多少字？”
高歌抬手见礼，肃穆说道：“回主公的话，少年时曾跟随一位先生学过论语，识得百十个字。”
这些人，都是第五通从流民中遴选出来的。
虽然他们已替刘协办了不少的事情，尤其是洗劫百官的小金库，偷金银珍宝。
但刘协对于他们的了解，属实并不多。
这么多人，竟然只有一个人识文断字，教育的普及程度便可见一斑了。
在沉吟中，刘协开口说道：“如果我让你们造反，你们敢不敢？”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决定着刘协敢不敢用这些人去办一些大事。
高歌那双木讷的眼睛中，忽然闪烁起了点点的火光，他沉声说道：“主公，我等不为贼！”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让刘协有些分辨不来高歌的真正意思。
“并非是让你们为贼，是造反！”刘协又强调了一遍。
高歌抬头看着刘协，泛黄的皮肤像极了关中这片土地，龟裂的嘴唇抿的格外用力，他再次说道：“只要主公肯给我们一口吃的。”
这个答案，终于变得浅显而易懂了。
“吃的会有的，但除了会吃饭，你们还得学会一样东西，吃苦。”刘协正色道。
高歌凄然一笑，“主公，我们这群人这辈子其他的吃的真不多，倒是苦的滋味，是尝了一遍又一遍，如今总算是尝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刘协恍然发现，他好像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
是啊，都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了。
如果这样的苦都不算，那还有什么样的苦算得上是苦。
“以后你们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又会成为什么人，就在今天这个夜晚决定。”刘协的目光越过高歌和岑三二人，看向了屋外层次不齐的人头，“决定跟着我的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第五通也望了过去。
他的小心脏再次紧张的拧成了一团，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出来的，可千万千万别有掉链子的。
这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伴君如伴虎啊！
没有人出声，但也没有人离开。
刘协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好汉子，也都是可塑之才。
从他们此时如雕塑一般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来一些了。
令行禁止，这是先决条件。
“我与第五通不在之时，一切事宜由高歌全权决定。”
“自今夜起，你们的训练正式开始。训练科目有兵法、体能训练、单兵战术、军团训练四科。三人为一组，互相监督，每月工资两千钱，粮食两斛。”刘协拿出了一张纸，直接照着纸上的内容，开始念。
这是他早就列好的东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还没念完，院中就哗然了。
十几个人震惊的眼珠和下巴都快一起掉到地上来了。
两千钱，粮食两斛，还是每月……
这，这比当官的还要好？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一定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刘协接着说道：“这只是刚开始，条件稍微艰苦些。等某位大爷把牲口养好，另外一位大爷，把粮食种好之后，你们就能吃上馒头，吃上肉了。你们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只管训练，剩下的事情，自会有人替你们办妥。”
众人齐刷刷懵比：……
还……还能吃上肉？
他们已经傻了！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他们已经成仙了。
这日子，他们做梦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