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要抢我的公子,夏姬白芊红
咸阳城四季会馆馆主夏姬白芊红芳名远扬,人人都说她国色天香,貌如仙子,容貌气质不输于数百年前越国的西施。
但白芊红身为四季会馆馆主,经营青楼妓馆,自身却不是烟花红尘中人。
她从来不做接客营生,也很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鲜有人能够有幸一睹芳容。
就因为如此,白芊红身上多了一层神秘气息,愈发引得咸阳城中的男人们魂萦梦牵,念念不忘。
甚至城中有这么一句歌谣:“宁见白芊红,不见始皇帝;皇帝代代有,夏姬独一人!”
听闻白芊红亲临秋阁,在场的客人们谁不激动?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环佩叮当,白芊红款款出现在门口。
人们只觉得天上云层豁然散开,柔和的光芒倾泻而下,天朗气清,花开如锦,鸟鸣声声,整个世界变得明艳动人了!
客人们看呆了,魂飞九天之外。
楚夏打量着白芊红,只见她约莫二十岁左右,云鬟雾鬓,珠钗摇曳,身姿宛如空谷幽兰,气质却如崖上傲梅。
上半张脸额头饱满,眼睛烟视媚行,说不出的妩媚;
下半张脸嘴小唇薄,下巴尖而玲珑,说不出的清纯。
一张脸上竟有两种泾渭分明的气质,且这两种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毫不突兀。
最关键的是,胸有丘壑,海纳百川,有容……我愿称之为有容姐!
“白芊红,果然倾城倾国,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楚夏暗中赞叹。
此时再回头去看秋香,便觉得她黯然失色。
在白芊红面前,秋香这个花魁,犹如萤火之光遇见了皓月之辉,霎时间光彩尽失。
白芊红似乎见惯了男人们这种失魂落魄的德性,明眸皓齿笑道:“方才有个客人做了一首绝妙好诗,小女子向来喜欢读诗,非常仰慕才子,特意前来相见。”
原来楚夏吟诵《短歌行》引起了巨大轰动,早有人汇报给了白芊红。
白芊红腹有诗书,知道此诗千古难得,便忍不住来见作诗之人。
夏姬竟然是被曹公子的一首诗引来的,客人们惊讶之余,忍不住看向楚夏,眼神十分羡慕。
“姐姐,方才作诗之人,便是这位曹公子!”秋香介绍道,语气十分自豪,仿佛楚夏已经是她的人了。
白芊红看向楚夏,修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盈盈施礼道:“小女子冒昧唐突,想请曹公子到芙蓉园叙谈,不知曹公子可否赏脸?”
芙蓉园,就是四季会馆后院,乃是白芊红的居所,平日里门户紧锁,客人们不得靠近。
夏姬竟然主动邀请曹公子去她的居所,难道她打破规矩,要亲自接客了吗?
客人们又是一惊,看向楚夏的目光酸溜溜的,不知恰了多少柠檬。
秋香急了:“姐姐,曹公子来秋阁打茶围,奴家还没伺候他呢……”
潜台词就是,你不要跟我抢公子啊!
白芊红和秋香虽然姐妹相称,其实是主仆关系。说得难听一些,秋香不过是一个位份高一点的奴婢罢了。
白芊红不理会秋香,道:“曹公子,你意下如何?”
“既然馆主亲自相邀,本公子岂敢推辞?”楚夏笑道。
今日微服私访,来到四季会馆,本来就是为了见一见白芊红,探一探她的底细。
一首诗引得白芊红亲自出马,正中楚夏下怀,焉有拒绝之理?
嗯,我就是纯粹想查案,不是馋白芊红的身子!
秋香要哭了,委屈地噘着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甘道:“曹公子,小女子福薄缘浅,不能侍奉公子,你的那首诗就当为我而写,好不好?”
“秋香,曹公子的这一首诗不是你消受得起的,还是让姐姐亲自书写在绢帛之上,由姐姐保管吧。”白芊红道。
啊,你人要抢走,诗也要抢走,好狠心也!
秋香顿时泪如雨下,楚夏过意不去道:“秋香,有机会了,本公子另作一首诗给你。要不你陪一陪我这位同伴吧?”
楚夏指向周泰,没想到秋香不留情面道:“见过公子之后,世上的男人全是俗物,污秽不堪,奴家再也不接客了!”
周泰一脸窘迫,怎么我就成了俗物啦?
罢了,这秋阁不待也罢,我去找春雨花魁,跟她研究文姑娘如何变成六姑娘!
“曹公子,请吧!”白芊红招呼一声,在前带路。
客人们终于爆发了,有人喊道:“今日总算得见白芊红一面,死而无憾了!”
“是啊,又是得见美人,又是见证一首千古好诗的诞生,恰逢其会,恰逢其会啊!”
“哈哈哈……有此际遇,足够我吹嘘几年了!”
客人们吵吵嚷嚷,秋香置若罔闻,她手扶门框,一直往芙蓉园方向打望。
人没了,诗也没了,意难平,当真意难平!
……
芙蓉园,仿佛世外桃源,一池荷叶翠绿欲滴。清风袭来,幽香弥漫。
白芊红引着楚夏一路走到池子中央的水榭之中,水榭里早已备下酒水、果脯,点着檀香。
楚夏暗中观察,发现剑奴已经潜藏到了芙蓉园中,心中安定。
“你们退出水榭,到岸边伺候。”白芊红对仆人们道。
等仆人们走了,她突然跪下去,朝楚夏行大礼:“尊客登门,有所怠慢,万死难恕其罪!”
楚夏道:“馆主何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一个……”
“尊客不愿意说出真实身份,小女子心中明白。”
“怎么,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楚夏问道。
“车府令周大人亲自陪同,他在公子面前谨慎卑微,就像一个下人。况且公子那一首诗何等霸气,‘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一句,非人主不能道出也!”
楚夏暗自惊叹,白芊红不仅美艳无双,而且聪慧绝伦。
同时又暗骂周泰,都怪这个家伙暴露了身份,你就不能真的洁身自好吗?
周泰,以后朕不带你品尝海鲜了!
不过白芊红虽然猜出了楚夏身份,但也没有直接点破,楚夏也就不说穿,道:“馆主请起!你见我,不是真的为了那一首诗,而是因为我的身份,是吧?”
白芊红起身,邀请楚夏坐下去,笑道:“既是为了诗,也是为了人。公子前来四季会馆,莫非是为了查案?”
“你既然猜出来了,可有隐情告诉本公子?”
白芊红笑而不语,池中幽光在她脸上荡漾,更加美不胜收。
楚夏又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关于赵腾之死的隐情,可否跟我说一说张良其人?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张良!”
“果然有人主气概,言谈举止未免霸道了一些,奴家只是个小女子,要被公子吓破胆啦!”白芊红语带娇嗔。
楚夏皱眉道:“你主动见我,却又什么也不愿意说,岂不是浪费时间?”
白芊红举起酒杯道:“公子莫急,请安坐饮酒。小女子有许多疑问需要公子解答,倘若公子坦诚以待,小女子自当有所回报。”
“你想问什么?”
“请问公子,可知大秦危机,可知天下大势乎?”
楚夏道:“六国余孽蠢蠢欲动,百姓们苦不堪言,帝国表面气象万千,其实内里危机四伏。始皇帝在世时,尚能威慑四方,镇压宵小。始皇帝驾崩,魑魅魍魉意图作乱,牛鬼蛇神兴风作浪。本公子岂能不知?”
白芊红深深地看了楚夏一眼:“想不到公子见识如此深远,难得!公子既知大秦危机,可有应对之策?”
“既然是应对帝国危机的策略,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时机尚未成熟,怎么能轻易告诉外人?况且大危机来临之前,本公子眼前就有棘手的麻烦需要解决,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公子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想必公子心中自有打算。”白芊红又敬了楚夏一杯,终于进入正题。
“天下犹如棋盘,有的人是棋手,有的人是棋子。如今大乱将至,棋手们纷纷入场,公子算一个,张良也算一个,小女子不才,勉强也算一个。”
此话大有深意,楚夏凝目看着白芊红,白芊红面不改色淡然自若。
楚夏冷笑道:“大秦天下不是棋盘,纵然是棋盘,棋手也只能有一个!”
白芊红微微一笑:“公子实在太霸道了!今日就聊到这里吧,请公子放心,小女子方才说了,会有所回报的。送客!”
喂,你打什么哑谜?
我好像有所收获,又好像没有收获,完全就是听君一席话,如同听君一席话。
咱们是不是可以深入了解一下,谈一谈人生,聊一聊理想,做到知根知底?
楚夏心里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馆主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回报,想来必当令本公子满意!”
楚夏走后,白芊红看着一池荷叶愣神半晌,光影在她脸上晃动,四周静谧无声。
良久后,她喟叹一声,拍手叫来管事,下令道:“吩咐馆中所有人,立即撤出咸阳城,四季会馆从此在咸阳闭馆了,只留下秋香一人。”
“另外,离开咸阳时,你把这一封书信交给周泰。记住,此事不必知会张良,咱们不再掺和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