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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乌孙国难(一)

柳破玉门 飏风萧萧 3365 2024-07-06 15:41

  西域,乌孙国边境。

  铺天盖地的黄沙仿佛一颗颗炸弹咆哮着在半空翻涌,渐渐构成了一道风屏,笼罩在乌孙国、刹噬郡。猛烈的卷风四处狂虐,如同恶魔,张牙舞爪扑向了行人、车马。一望无际的戈壁,令人心生畏惧,生怕迷路;又带给人茫茫四周,唯我独尊的自豪感。

  周灞一众都摇身一变,换上了朝廷兵马的甲胄、底服,再加之这些军队本就是朝廷原先的正规军,所以完全看不出破绽。周灞骑着照夜玉狮子,身穿乌金甲,内衬红衣,头顶凤翅鎏金盔,盔顶系着三寸长的红缨,罩着大红袍,束着黑色战带,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五钩神飞亮银枪;走兽壶悬天带上钩着惊羽神弓,腰间横着三尺防身宝剑,怀抱“令”字旗,一看就是朝廷大将军。

  其他将领也都系甲蓝裙、罩袍束带,身穿盔甲,带着兵器。三百多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双目炯炯,铁甲护身,手中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昂首挺胸,气焰磅礴,正好似虎狼之师。队伍正前方竖着一杆大旗,上书斗大的“汉”字,然后就是“周”字大旗,以及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彪旗、飞豹旗雁翅排开。

  当然,前面还有殷云杰派来的作为使者代表队的几十个人,为首的就是州牧帐下兵曹从事——雷旭明,和两个郎将娄明、孙亮。后面还带了一班亲信,拿着红色旌节。

  众人抵着风沙,艰难迈到了乌孙国的刹噬郡城门外,却发现城门禁闭,严丝合缝,城头的一排排皮甲士兵神色凝重,剑拔弩张,仿佛瞬间即可战斗。城墙上工事筑得满满当当,弩机长弓都压在城垛上,城头立着“乌孙”大旗。其中巡逻的一些士兵看见周灞一众,急忙禀报守城门的将军——乌孙国崇武大都督、锡东亲王睿汗明。

  讲到这里,就要说一说乌孙国的郡国分化。首先,最靠近汉朝边境的就是刹噬郡,属于这个崇武大都督、锡东亲王睿汗明(与其说是管辖,不如说是割据。因为乌孙国看起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其实内斗可怕到你不能想象。就连一个苹果,乌孙国十二个亲王都要拼个头破血流。真正开明、忠于国王林森达的只有这个睿汗明),然后是国都统赫郡,直属国王,接着就是连着的三个郡,构成了乌孙国南北最长的一带,也是看似最坚固的防线。分别是明阳大都督、宣南亲王阚金达统治南端都安郡;湛贞大都督、寺河亲王齐一达统治中间滕安郡和京正大都督、顺北亲王葛三达统治叁铠郡。最后就是末端两个郡:鹰洋大都督、和怡亲王智明达统治顺平郡和最厉害的亲王,也是比较善良的车挫大都督、嘉忠亲王和多出的封号锦华善明诚东恒勇大元帅紫莎达统治平舆郡。这个紫莎达镇守在和吐火罗的边境,带兵打仗通国无人能敌,其武艺也是数一数二。所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那一长串的元帅封号,等于中原的兵马大元帅)。剩下一些亲王都是辈分在儿子一辈的亲王,以上亲王都是和国王称兄道弟的手足。

  睿汗明一听说是汉朝使者来了,不敢怠慢,急忙命令士兵先布好防线,然后把城门大开,迎接众人。周灞一看四周都是士兵,且对着来时路严加防守,心中大惑不解,但又不好干涉,只得缓缓进入城中。一看城里,店铺府宅都大门紧闭,所有民房也关上了门,街上一个老百姓都没有。大街上只剩下来回巡逻的一队队士兵,空气中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压抑。

  他们在睿汗明亲自带领下,来到了刹噬驿。睿汗明满脸堆笑的用生硬的汉语说:“额,这位将军,您稍等,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禀国王,一个时辰后,您就可以面见国王!不过,这只军队还要扎在城外,因为国王说了,凡是汉人的军队,都不可进城扎营,这个......我也只是亲王,就麻烦您了!”

  周灞甩蹬离鞍,先笑呵呵回礼,然后思考了一会儿,又笑着说:“好的!麻烦您了!只是,我能否留下几个将领,只把其中一个留在城外,和一百个亲卫,这应该不过分吧!”

  睿汗明点了点头:“好的好的!那您先休息片刻!”

  一个时辰后,乌孙国皇宫大殿。

  周灞和雷旭明、娄明孙亮跪倒在大殿,上面端坐着乌孙国王林森达。

  这个林森达体态稍稍发福,但比起中国历史上大多数君主来,倒显得瘦。他鼻正口方,面如重枣,目若朗星,长得也不是太丑,只是鼻子上长了一颗大红瘤子,瞬间破相。

  进行了必要的礼仪后,就步入正题。

  “贵使者免礼平身,不知你们此番前来,有何贵干?”林森达很自然地说。

  “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得到禀报,有一个将军畏罪潜逃到了贵国,我们奉了鄙国朝廷的命令,来捉拿此败将。还有,凉州牧殷云杰有一点小事要处理,至于是什么小事,还请三位补充。”周灞说完,指向了剩下三个人。

  雷旭明补充了几个鸡毛蒜皮但又看起来确实是个问题的小事后,等着林森达表态。

  林森达当然品出了这些事中的重点——找那个将军。听这样子还比较严重,不然不能带兵抓人。

  “嗯!你们说的寡人都可以办到。只是,你们可有朝廷圣旨或凉州牧亲笔信?”林森达本以为只是一个过场。

  “当然。”周灞呈上了圣旨(殷云杰伪造的。他不止一次接到过圣旨,所以伪造了一份),“请国王过目。”

  林森达很潦草的扫了一遍,然后点点头,但是表情却泛起了微微为难:“没问题。只是......现在鄙国抽不开身,等事情处理完,你们再行动吧。”

  周灞一听,心中暗想:嗬!真倒霉!我可不能呆久了,呆久了要是出现破绽可麻烦了。嗯......

  “恕使臣多嘴,敢问有何事抽不开身?我这件事抽不开可以理解,但是像这三位说的事情,比如粮草问题,难道还有什么是连这个一笔勾销的麻烦解决不了?”周灞小心翼翼的问。

  “额......这......”林森达想了想,反复多次,觉得告诉他也就是了,“实不相瞒,鄙国最近西侧都安郡遭到莎车国三万大军进攻,十天内已经连续失去了四个县,占领了半个郡。其中有一个猛将叫韦拓逻,力大无穷,手使双锏,两只锏加起来足有一百五十多斤,千军万马难以阻挡。寡人正在调集三个亲王的兵力,实在暂时帮不上忙,烦请贵国谅解!”

  周灞心中不知道说什么好,带了好半天,才告退。

  入夜,刹噬郡外,周灞大营。

  周灞连夜升帐,召集了大小将领。

  “诸位。今日我在朝堂上,听说乌孙国遭到莎车国进攻,连失四郡,现在解决不了啊。”周灞立即抛出了问题。

  所有人听闻,都仿佛被冰冻了,僵在原地。一时间无人发声。

  过了好半天,穆旦先说话了:“以我之见,我们要发兵救援。毕竟我们空手而来,还麻烦了人家。这样在道理上说不过去。我们发兵,一来可以让乌孙国更好帮助我们,二则和乌孙国建立友好关系,第三还提高自己的威望。”

  解庭铭同意:“穆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发兵,难道连一个区区三万大军都解决不了吗?西域三十六国,厉害吧?还不是被我们揍得心服口服。这个莎车国进攻乌孙国,说白了就是和汉朝对着干。我骧夔军夙焜军三百四十二个弟兄,哪一个是蹲着茅坑不拉屎的?哪一个不是以一当百?那个韦拓逻说的两条锏一百五十多斤,其实是他们夸大其词,畏敌罢了!”

  这时,满营众将几乎都要发兵,只有一个人。

  “不可。这个韦拓逻,我听说过,他的确力大无穷,且武艺高超。在文帝时期西域高手大排名里面,位列第一,可是打死了第二,大宛国大力士斯牙寒的!其他人我们当然动动手指就让他们灰飞烟灭,可是要打败韦拓逻这个怪物,恐怕......”这个声音,是纳兰霈镖的长子纳兰狮瞑,现在身为夙焜军的二把手——马军都尉。

  有人可能会说:一个区区都尉,算个屁!他的话有人会听吗?答案是当然有,并且无人不听。只因沾了他父亲的威望的光,才博得将领们敬仰三分。

  周灞也直嘬牙花——是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

  突然,在人群中,一个坚定的声音炸开了:“周将军,我同意发兵,并且,我觉得可以战败韦拓逻!”艾琰满脸怒色,坚定的说,让所有人的情绪都高涨起来,一起嚷嚷着要出兵,有的甚至冲到周灞座椅前面,高谈阔论,唾沫星子横飞。

  周灞推着下巴,眉头紧锁,过了好久,才发话:“既然诸位有必胜的把握,那就发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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