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调配和测试，终于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一颗碗口大的陶土黑油火弹从岸边的朦艟船上，由抛石车抛出，径直飞行了一百多丈，在西北大风中，带着风声呼啸而过，落在江心。

　　临近水面的时候已经变成的一个大火球，砸在江水面上的时候，一人多高的烈焰腾空而起，竟然把江面都照得一片红光。

　　周瑜瘦削的脸颊在夜火中轮廓更加硬朗，线条清晰立体，流露出一种非凡的坚毅和果敢。

　　“大都督，这陶土用鱼油和磷硝混合，更具威力。里面的黑油膏一点就燃，果然遇水更旺！”甘宁兴奋地看着江面。

　　周瑜面无表情，盯着那远处江心的火焰，半晌无语。

　　甘宁见他不说话，知道他还在想事，也不敢再出声。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周瑜突然问：“兴霸，你的部曲中有多少人善于潜泳？”

　　甘宁侧头想了想，说：“回大都督，大概有百十来个吧。都能在水下憋气至少一盏茶的功夫。”

　　“如果临时训练精壮兵士，一般的渔夫需要多久能熟练掌握潜水闭气之技？”

　　“有个五到七天，就能学会六七成。好的能会八九成。”

　　“我前几日招募了三千乡民，他们都善于使筏，常年在这长江之上捕捞为生，你可否派你的百名部曲教会他们潜泳之技。我可没有五到七天时间给你，三日内学会七成。兴霸可能办到？”周瑜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甘宁抱拳行礼：“谨遵大都督将令！”他立刻意识到决战就在几日之后，因为周瑜平时儒雅俊逸，在大战之前就会判若两人，杀伐决断，令出如山。

　　小乔独自在寝帐中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周瑜的人影。

　　他既没回来吃晚饭也没回来就寝。

　　小乔早早命人烧好了洗澡水，还给他放了自己新制的侧柏香丸。

　　结果水都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侧柏香丸化成了水，踪影皆无，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她伏在案头，睡着了。

　　朦胧中，听见大帐外有人声脚步声，她一跃而起，揉揉惺忪睡眼，才发现朝阳已经升起，一缕霞光射进帐门。

　　小乔叫：“峰叔，是大都督回来了么？”

　　周峰急忙进来：“夫人，是。。是。。都督回来了。”周峰有些结巴。

　　小乔敏感地意识到一件事，突然问：“马小姐也一夜没有回帐？”

　　周峰脸色尴尬，只好嚅嗫：“是。。好像。。。是。。没回来。”

　　小乔一把推开挡住她视线的周峰，跑到门边，看见周瑜正满脸笑容，牵着“绝尘”缓步朝着中军大帐走来。

　　她头脑嗡地一声，蓦然看见“绝尘”背上端坐着马瑷，半坐半趴在“绝尘”宽大结实的背上，正歪着头和周瑜谈笑风生。娇俏而幸福的模样让小乔眼前一黑。她踉踉跄跄地跑进内帐，还没走几步，就轰然摔倒，不省人事。

　　马瑷刚才帮着周瑜他们摆弄黑油，不小心踩上了一坨油膏，竟然把丝履的底儿给粘掉了。

　　周瑜看她那样狼狈，本想抱着她或者背着她回帐，转念一想，怕小乔多心，也怕被老程普和众人议论，便把马瑷抱上自己的战马，他则充当了临时马童。因为‘绝尘’性子烈，除了周瑜，没人能让它老老实实地走，还驮着个陌生的躯体。只要马背上的人不是周瑜，它会在一瞬间把背上的任何物件摔落在三丈之外。所以众人也只能放任周瑜充当马童而不上去帮忙。这才造成了刚才小乔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