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墨行至黄河岸边之时。北方传来消息,公孙瓒因不满袁绍驱逐韩馥,自领冀州牧之事,骇然起兵五万,已经过了范阳郡,攻略冀州!
袁绍大怒,点起马步兵七万,亲自出征!
这一次公孙瓒却是鲁莽了,没有黑山众掣肘,袁绍要收拾公孙瓒恐怕会很容易!只是公孙瓒恐怕也没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变数也说不准。至少李墨知道,公孙瓒在关外胡人那里威望甚高,刘虞也对袁绍颇有怨言。
而南方,因为荆州刺史王㲊被孙坚所杀,而刘表却未曾被董卓派遣。荆州各郡纷纷自立。原本就是势力盘根错杂的荆州变得更加混沌。
南阳太守张咨慢待孙坚,不给军粮,甚至避而不见。孙坚使计,只说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要将部曲送给张咨。张咨贪恋兵马,入了孙坚大营,孙坚暴起斩杀张咨。而后遣使奉承袁术,抱了大腿,免于罪名,袁术于是自领南阳太守,占据了天下第一大郡。
孙坚这厮是个狠人。崛起于微末,敢拼敢杀。他的起步甚至比刘备还低,起码刘备至少挂着汉室宗亲的名头,只是不值钱罢了。
孙坚的长沙太守和乌程候都是自己一刀一剑打出来的,少年时候便勇猛精进,诛海盗,灭山贼,黄巾起时,更是随朱儁大杀四方。讨伐西凉,平定长沙,遂有基业。
史书记载孙坚乃是孙武之后,家世不凡。但野史却说孙坚乃是孤微发迹,从一介小混混打杀起来的。
李墨到了汉末,才明白发迹微末的说法是多么可笑。君不见刘备发迹微末,如今却还在打酱油么?而孙坚已经是长沙太守,乌程候了。
孙坚拥护袁术,李墨猜测应该算是投到了袁术麾下。因为董卓听说张咨为孙坚所杀,让皇帝下令罢免了孙坚的长沙太守一职,削去了爵位。孙坚失去了根基,虽然朝廷的威望已经无法宣令天下,但是其大义的名分却做不得假。听说长沙已经乱起来了。
这个时代传递消息很慢,李墨猜测张咨应该已经被杀至少一个月了。
北过黄河,王匡那厮竟然吓坏了,亲自领兵五千至黄河岸边驻扎。遣使说是迎接,李墨嗤笑不已。随即也熄了戏弄王匡的心思。
比及行至河东郡地界之时,已是五月二十三日。这是有消息传来,当朝太师董卓,于五月二十二日病逝榻上,享年四十有九。
河东郡距离洛阳近,这消息应该算是及时。李墨即刻写信给袁绍和曹操。劝袁绍和公孙瓒罢战先定洛阳,又劝曹操速速发兵,在洛阳回合。随后便快速朝张燕处会合。
董卓这个人怎么说呢?其实他本身并不是一个疯狂的人。按照这厮上台之后的许多策略来看,他是很有头脑的。只是运气太差了,上位的时机不对。
外戚和宦官相继倒台了,而皇帝却是年幼无知,无能掌控朝政,看似是权臣崛起的好时机。而他也是这么做的,废立帝王,加强自己的权力,一时风头无两。但是事实上,根据李墨这几个月收集的情报来看,汉末的局势更加复杂。
外戚和宦官却是倒台了,但是还有世家豪绅。这些人是社会的中流砥柱,他们掌握土地,控制学识。上,应付朝堂皇帝,下,愚昧黎民地方。实质上除了中央之地还在皇权手中,各地方从本质上已经属于地方的世家豪强了。
汉末时候,即便皇帝派遣郡守刺史,到了地方之后这些官员依然要看地方世家豪强的脸色,稍有不慎,便会被架空。届时,对上,无法交代,只会显示无能;对下,没有权利,只能成为傀儡和吉祥物。
这时候世家大族已经基本成型,甚至士族阶层也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宦官和外戚的倒台少不了世家门阀背后推手。灵帝末,那些三公九卿之流,那个不是代表了背后的一个世家。袁家、杨家、曹家、王家、张家、桥家、黄家等等。
李墨大胆猜测,这一切的背后应该就是世家门阀搞得鬼,但是可惜的是,他们的成果被董卓摘了桃子。强兵入境,掌控洛阳,分化拉拢,杀戮震慑,一连串的骚操作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时候的朝堂大官们意外的十分团结,他们明里害怕董卓,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关东联军便是他们一手促成的。这也能解释为何老刘家无人出兵了,像刘虞、刘焉等等却选择观望,因为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谁掌权都是无所谓的,反正自己一亩三分地,可以活的很滋润。
刘岱这厮则是因为董卓将他推到前台了,他不得不为,是为了名声。而历史上,李墨不知道刘表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让董卓派遣他出任荆州,但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许诺了不反对董卓掌权的事情。
象刘虞、刘焉之流,或是早看出了灵帝死后的乱局,纷纷想办法外派避祸。这背后还出现了董扶这个老货的影子。当真是老谋深算。
这下好了,世家门阀在洛阳的根基竟然被临死的董卓破罐子破摔,给一锅端了。这下完全是炸窝了。近来,各地豪族多有自立,各郡县但凡朝廷任命的官员多有被杀。各地烽烟四起,完全混乱。
或许是董卓看透了世家门阀的动作,他自觉对得起这些人了,可是这些人却不把他当回事,处处作对。搞了一出关东联军,出了个李墨李子书,硬生生将他送入了地狱。听说洛阳城内但凡姓李的都被董卓杀了个鸡犬不留,连平民也不放过。
好啊,你们都想要权是吧,都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吧,就是见不得老子上位是吧!那好啊,老子反正都要死了,绝不随了你们的心意,老子就是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拉着这腐朽的大汉朝下地狱。你们都死了,洛阳就干净了,起码再也没有人敢和老子作对了。
李墨能想象重伤难治,卧病在塌的董卓是何等的歇斯底里,是何等的不甘和愤怒。也许董卓是想过自立的,但他或许有自知之明,他的根基太浅,本质上是斗不过在洛阳扎根数代人的那些世家门阀的,就像杨家、曹家、王家之流,最恐怖的就是袁家了。所以他一直压制自己。
他选择在关东联军成型之时杀戮袁家,应该是看出了袁家的野心。从历史来看,袁绍另立和袁术称帝,都是袁家野心的体现。这也是为何袁家被屠之后,董卓有了亲自兵出洛阳的底气。最大的政敌已经倒台,其余人在军队的威慑下,少有敢明着反抗的。
总之,李墨依然觉得,绝对不能按照历史来判断一个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了。因为,他正在融入历史,见证历史。若不是出了李墨这个变数,董卓应当还能挣扎几年。这下好了,整个大汉朝彻底从根子里被腰斩了。
真正的乱世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