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波众重归太平名下的事情,李墨插不上嘴,更不能插嘴。
自始至终,李墨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太平教徒。
郭太最后提议让张魅娘继承太平教道主之位,而后将太平教的战略做出了调整。
按照李墨的建议,此时应当先联合盟军,打着张燕平难中郎将的大旗,压制甚至击败董卓,为黄巾余众洗白出身。这虽然很难,但是事在人为。
而后李墨便开始给众首领们讲起了华夏民族崛起的故事。其中夹杂了不少李墨的私货,是根据当前社会生产力和文化普及率调整之后的一些内容。
其一,强军才能强国。刀剑之下出政权。要想天下太平,需得有镇压天下的武力。无论是攘外安内,还是震慑宵小,都需要强大的武力。
其二,解放发展生产力。时下天灾瘟疫不断,流寇盗匪猖獗,更有诸般野心家趁势而起,欲夺王权,而最终的社会生产单子都压在了黎民的头上。天下黎民已经不堪重负。只有将土地归还,佃户奴仆去籍,再使良民从事生产,合理赋税,休养生息。
其三,普及教育。士族豪强把控学识,典藏书本,使得黎民识字率极低。黎民愚昧,容易被压迫,被欺负。只有传播知识,广开民智,才能使出更多的人才。
……
最后,应当以天下大同为太平教的终极目标,并鼓舞人们为此奋斗。
这些都是假大空。是李墨给众人画的饼。只有最后一点,可以算作是纲领或者目标。
而李墨提出的近五年内甚至十年内的真正战略则是,明暗相辅。明里,张燕、郭太等人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行尊汉之举。暗地里,派出教众化整为零,发展地下势力。或行商,或开店铺,或耕田打渔,顺道的拉拢身边的志同道合之士,传播天下大同的信仰。
李墨吐沫横飞的讲了四个时辰,从中午饭之后一直讲到了晚上天黑。一众人被李墨忽悠的满脸激动,个个面色涨红,恨不得立刻就大干一场。
郭太说:“倘若子书早出十年,不使太平至此也!”
这算是对李墨的可定以及赞扬。
但是李墨说的这些太空洞了,空洞的好似凭借这些立刻就能天下太平。但清醒之后,众人又是一阵空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大家不用心急。此番当先与盟军讨伐董卓为重,先使我等脱去贼名。而后谋夺一块根据地,再行太平之事。若有十年之功,何愁大事不成!”李墨如是给众人打气。
“好!”张魅娘大声叫好。她的脸蛋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兴奋的手舞足蹈。褚飞玉美眸异彩连连,看的李墨心里发慌。
“先到这儿吧,我看大家都累了,且休息。明日再向诸位将军献策!”李墨口干舌燥,精神疲惫,双眼通红。
众人见此,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李墨看着褚飞玉和张魅娘两人还没走,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敢面对,刺溜逃走了。
第二日,李墨还在懒床的时候,就被凛冬和洛璃连个小东西连添带挠的叫醒了。胡乱用热水抹脸,漱口,匆忙赶往大帐。
“子书,今日议事,便是商讨如何对敌之策。目前董贼已经胁迫百官,准备迁都长安了。”张燕直奔主题。
张魅娘居守坐,张燕和郭太分作左右,再下手是周仓、杨奉、李乐、韩暹,再就是孙轻、王当、社长等人,还有一个面色白净,年龄二十多一点的男子,身着铠甲,眼神清亮。身后放着一把巨斧。
莫不是徐晃?
“我知道,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厮难!董卓到是好算计,一旦迁都,关东联军就是想打,也打不成了。到时候就成了消耗战,董贼搜刮洛阳,钱粮无数,可是联军却耗不起。”
“子书,如何施为?”郭太看起来是个很儒雅的人,面皮白净,脸颊修长,没有略腮胡子,只是下巴处的三寸胡须和上嘴唇的寸许胡茬在昭示着这个人的帅气。没错,就是帅气。
“其实细细想来,我等当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当在河东,沿河驻扎,威慑洛阳,同时派出人手渡河四下袭扰,尽量拖住董卓迁都的行程。若是能将其死死钉在洛阳不得走脱,那届时关东诸军就是不想打也得打了!”
“另一路,当前往酸枣,联合盟军,陈述利害,务必促成联军进攻洛阳的事实。”
李墨的计划很简单。张燕郭太等人率大部驻扎黄河北岸,伺机入侵南岸洛阳地带,拖住董卓。最好是威慑董卓,让其放缓迁都。而后在与联军从东边发起主攻,或许真的能够将董卓留在洛阳。
这个计划最难的是,董卓势大,一旦入侵黄河南岸,董卓大军来攻该怎么办?但是不去袭扰,一旦董卓迁都完成,届时联军人心思变,连横讨董就成了笑话。
目前董卓在手的兵卒仍然有十余万众。按照情报来看,洛阳驻扎三万,徐荣两万人在荥阳一带防守,李榷郭汜四万人驻扎黄河岸边。牛辅新败,但是其乃董卓的女婿,恐怕依然还会重用。
而一旦牛辅兵败的消息传回去,那么董卓势必会派重兵西出洛阳,以防有人从河东渡河。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让洛阳东西两边同时掣肘董卓,使其疲于应付,而后无法迁都!这是关键。
李墨在思考。众人见李墨眼神微米,陷入沉思,便无人打扰。褚飞玉不知从哪弄来一根檀香点燃。青烟袅袅,将李墨衬托的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昨日牛辅新败,按照距离来看,今日董卓必然已经知道。黄巾战力弱小,不可与之硬碰。那么就需要居守一地,阻断其西迁之途。
“函谷关!”李墨幽幽开口。
“函谷关?”众人听到李墨如此说,都是满头雾水。只有郭太眼中精光闪过。
“子书可是说,我等先一步拿下函谷关,而后阻断其西去之路?”
“不错。函谷关自秦时起,便是雄关。只是董卓非是庸人,函谷关必然有重兵把守,加上易守难攻,非是易事。”李墨轻轻的摇头。错开函谷关,洛阳以西并无合适的关卡。
函谷关往东一马平川,少有地利。再往西便进入关中地界。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或许,扼住董卓西迁只是妄想?李墨犹豫了。
“子书可是烦恼如何拿下函谷关?”郭太忽然开口了。
“不错,若是能拿下函谷关,则董卓西迁必然胎死腹中。如若不然,我等恐敌不过董卓麾下铁骑。任由千般谋略,亦不得施展。”
“哈哈,若是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有把握,但是函谷关嘛!”郭太故意拉长语调,吊人胃口。
“过将军可是有办法?”李墨急促的问道。
“却是,某有一兄弟名叫郭山,正是函谷关的小校,麾下带着五百城门卫士。早年本向往太平,却阴差阳错被抓了壮丁,怀恨在心。当初某对其家眷妻儿多有看顾,想来让其助我等打开城门不时问题!”
“好!若如此,郭将军必为联盟讨贼之首功!只是郭将军可有把握?”
“某有九成把握。就在去年冬月,某还曾和其通过书信。其言辞多有恋家之惑,可一次成事!”郭太自信满满。
“函可知函谷关守将何人,拥兵几何?”
“守将乃是侯成,麾下五千步卒!”
“大事成矣!”李墨高兴的跳了起来。“郭将军,你可率领白波众五万人突袭函谷关,张将军带本部在河东郡黄河岸边扎营,可多架炉灶,多燃炊烟,佯作十万众。”
说到这里李墨脸上露出了笑容,“届时张将军可将董卓视线吸引到河东黄河沿岸。我等将多将马匹给予郭将军,郭将军便挑选精卒做斥候,一路抛洒,切断洛阳与函谷关之间的联系。那时,只待赚开城门,函谷关一战而下。董贼势必不能西行!”李墨双手握拳,狠狠的在案几上锤了一下。
“那子书你呢?”张燕皱了皱眉头。
“我,我要带五千人去东边。我会想办法让关东联军发起正式的攻击,让董卓和关东联军决战。”
李墨已经慢慢的将自己带入了李子书的角色,也慢慢的在融入这个时代。谁也不清楚,他会对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墨知道,此次如果不阻止董卓的西迁,那整个洛阳周边会化作一片焦土。甚至整个司隶都会在十年乃至二十年里无法恢复。数十上百万人会化作流民,到时候就是真正的饿殍满地,析骸以爨。
议定之后,大军便开始准备开拔。隔日就出发。
李墨之前带出来的部下从张燕处补足五千之数,又分出一千马匹给了郭太,自己只留下一千骑兵,四千步卒。
“李郎!”天色昏暗,李墨在帐篷里准备休息了,不想褚飞玉忽的来了。
“李郎明日又要出征了!”褚飞玉神色迷离,眼带秋水的望着李墨,看的李墨心里一颤。
“飞玉!”李墨看着褚飞玉的样子,忽的心里升起一丝感动。这些日子以来,褚飞玉多番照顾自己,若不是她,自己恐怕很难融入这黑山军,更难得到张燕的信任。
“李郎!”褚飞玉声如蚊虫,脸色通红,但是却脚步不停的朝着李墨移动。
李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上前,将褚飞玉拥在了怀里。褚飞玉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而后便任由李墨抱着,还将头埋在了李墨的怀里。
“飞玉,此番若是讨董胜利,我便下聘,求张将军将你嫁给我可好!”李墨是真的动情了。
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实则温柔如水的女子为了自己,不顾名节,千般维护支持,自己岂能负心?
来到汉末才堪堪几个月,但是李墨的经历却比以前二十年都精彩。恍惚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在汉末生活了数十年。
在李墨营帐外面,张燕静悄悄的站着,听到褚飞玉嘤咛般的“嗯”了一声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笑容,而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