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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戈铁马尽向北

东汉求生记 地里小白菜 4587 2024-07-06 15:41

  大汉中平四年春。

  “张纯及张举之辈私通乌桓丘力居等叛于幽。举与张纯领军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聚众至十余万人,掠夺幽州、冀州。举自称天子。”

  青青河边草,随风四方摇。天边残日一点点落下,水光潋滟,山色空蒙。余晖打在士兵们漆黑的盔甲上,一片肃杀的氛围顿时弥漫在空气中。经历了数日的厮杀,不论是汉军还是叛军都到了一个极限,叛军依旧占据着蓟县县城,任平官军几天来数次的进攻都无法真正的攻下这座北地第一坚城。

  城外汉军大营里,一个国字脸的英武将军来回踱步,神色十分焦虑,这便是幽州护乌桓校尉、广阳郡丞田豫字国让。

  “主公,朝廷又来天使催促了,怎么办?”田豫田国让紧皱着眉头,语气惆怅的询问这一旁消瘦的文人。

  这人虽然身形瘦弱,却透着一股子刚硬的气息,久经战阵的老卒悍将一瞅,便知道此人不光上过战场还可能亲自斩杀过敌兵。此人便是号称那大汉北侯的幽州牧、容丘侯刘虞刘伯安大人是也。

  “本官也知道,只不过这次叛乱的是中山相和太山太守,叛军也不是黑山贼那样的乌合之众,不少都是杀遍黄巾甚至鲜卑人的精锐。还有还有,那丘力居匹夫竟然派峭王带着五万乌桓突骑合谋叛乱,幽州军好不容易把战事控制在北地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刘虞不禁深处手,在眼角处使劲的揉了揉,似乎这样就能消解多日来的疲惫。

  田豫撇撇嘴,试探着问到“主公,要不然叫大公子和赵都尉带着渔阳军从狐奴撤回来?说不定两军汇合可以拿下蓟县。”

  “不可!”刘虞微微皱眉,语气不是很好的叹道“狐奴乃是阻截乌桓峭王的主要地区,万万不可让和儿和子龙撤回来,要不然渔阳郡就完了。”

  刘虞如此说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虽说广阳郡乃是他刘伯安的根基,但是其所掌控的幽州军精锐部分都聚集在北方屏障渔阳一带。而整个渔阳郡,在刘虞一年来的治理下,发展的在全幽州也是出类拔萃。可以说没了广阳无所谓,没了渔阳,刘虞就像是被人抽了脊梁一样肉疼。

  说起来刘虞自从中平三年来到幽州,凭借当年的威望迅速掌握了幽西五郡,即代郡、上谷郡、涿郡、渔阳郡、广阳郡。与那位在北地声威赫赫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共治幽州,只不过这位出身辽西豪族的令支公孙氏的奋武将军平白被分走了半个幽州后是什么心情就不在他刘幽州的考虑范围内了。

  而令刘虞惊讶的是,自己平时认为文弱不堪的长子刘和确是表现的异于平日的果决和狠辣。用小小的离间计就平白得到了赵云赵子龙这样的无双猛将。

  而最先提出征讨幽并黄巾迁居渔阳的方针,就是他刘和喽。

  刘虞依稀记得这个不肖子那晚的窃窃私语“父亲大人,现在幽州的局势您还不明白,要不是范阳卢家和雍奴田家极其厌恶他公孙伯圭,这辽西渣滓不敢太放肆,要不然早就想办法把您弄走了。

  咱们啊也要多做些准备,俗话说狡兔还有三窟嘛,咱们要多多发展自己的势力才行。我感觉阎柔阎君和就挺不错,把他提拔到代郡,我亲自去渔阳,您坐镇广阳您说怎样?这年头,多培植点势力总不是什么坏事嘛。”

  刘虞不禁无奈的叹气,随即笑道“这逆子,还真是......唉”

  而在渔阳郡狐奴大营的刘和兄弟显然就没有自觉,搓了搓手,不断用一双贼眼扫视着对面黑压压的乌桓军营。清秀的面庞有可能因为总想着一些阴谋诡计,变得无比邪恶和狰狞。

  说起来这位刘和小兄弟可是货真价实的西贝货,作为京城的一名北漂选手,因为刚刚拿下一笔大生意太过开心一不小心多喝了两杯。结果在陪客户回酒店的路上被押送新鲜出土的东汉版“扯淡”碑(就是出土的明朝疑似穿越者碑文的东西)的运输车给撞了,一下子魂魄回到了东汉中平三年,正巧赶上了刚刚要走马上任的刘虞之子刘和大病一场一下子夺了人家的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汉室宗亲。

  想想这些,刘和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刚来到东汉满脑子都是打世家分田地,脚踩五胡山越、正我汉家衣冠的想法,不过一个月就被范阳卢氏和乌桓大人丘力居给上了一课。卢植老头只是让他见识了一下卢家上百门生故吏隐隐约约分布于幽州各地,似乎一句话就能让刘家的幽燕之地瞬间改名换姓。丘力居只是在步度根先生入寇代北的时候,让他见识到五万乌桓突骑的威势。再一对比零零散散的寒门名士和羸弱不堪的大汉朝廷,刘和心就冷了下来。

  望着不久前还在一起抵御鲜卑人入侵,而今摇身一变成为叛军的乌桓突骑,刘和苦笑的想着“看来都是以夷制夷惹的祸啊,每次鲜卑入侵都给乌桓人好处让他们参战,结果把乌桓人喂的太饱喽。”

  不过这些天看来以夷制夷也不是历史书上说的那么养虎为患。虽说卧榻之侧酣睡了一只猛虎,可喂饱了它,他就能帮你撕咬那些觊觎你的群狼,所付出的不过是些钱粮罢了。这也是国力衰退,没办法妥善解决边患不得不为之的最后方法了。仔细想想也是,这些国朝重臣那个又是善人,要是能一劳永逸解决边患还轮到他刘和在这里蹦跶?

  “还有这些士族门阀,九品中正,只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寒门还是人才储备不足哦!”

  幽幽的叹了口气,回头撇了一眼身后的上谷精锐,这些士卒身上的盔甲,那个不是来自幽州豪族的支援。要不是自己那便宜老爹帮着他们对付公孙瓒那个匹夫,这些蛀虫只怕不会这么痛快的献上军粮军械。

  话说这公孙伯圭大人虽说出身辽西公孙氏,但自幼放浪形骸,只怕也是个粗俗的主。这种山大王性格的人,最不能忍受这些蛀虫在自己的地盘上指手画脚、阳奉阴违。刘虞没来幽州之前,只怕这辽西匹夫与幽州士族已经势同水火、积怨已久嘞。再加上复杂的民族矛盾,西边黄巾黑山贼时不时的光顾,幽州早已经成了一锅即将沸腾的热水了。而他刘家父子,就是煮沸幽州这锅热水最后的一把干柴吧。

  “果然,士族眼睛里还是只有家国天下,先有家族后有国朝,最后才是天下啊!”打量了上谷军士卒的装备,刘和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府大人,何故如此哀叹?”一名身着玄甲,腰挎环首刀的年轻都尉官凑到刘和面前,露出和善的笑容。

  撇了一眼这足以称之为丰神俊朗的都尉,刘和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自嘲“无事,子龙先去整备军队吧,今晚还有大事要做。狐奴这里必须速战速决了,父亲那里压力很大,只怕父亲、田国让将军和牵子经那里可等不及了。”

  “额.....还有,以后你也和国让子经一样叫我大公子就行了,你是我亲自招揽的部将,不必如此客气。”刘和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话说这牵子经就是刘家父子走马上任之时,刘伯安好友乐隐推荐的人。也是乐隐的亲传弟子牵招牵子经是也。被刘虞任命为广阳郡郡治蓟县县令,摇身一变从游学士子成了县君大人,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刘虞在幽州的绝对心腹。

  “诺!末将这就去安排。”赵云也不多言,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而去。

  要说刘和眼里的自嘲从何而来,那就是深受三国演义毒害的刘某自穿越而来,就想当然的认为赵云赵子龙是个白马银枪、英俊且阳刚的将军。可在公孙瓒军营见到赵云之时,才知道赵子龙穿着和大汉边军一样的玄甲红衫,用的嘛...自然是环首刀喽。而长相与其说是将军,更不如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书生。

  刘和登时向公孙瓒讨要,那时公孙伯圭还试图拉拢刘家父子,正处在所谓的蜜月期,便有所动摇,但也未答应刘和。而吃准了公孙瓒好大喜功、生性多疑的性格,刘和三天两头写信夸赞赵云,字里行间隐藏着一种没了他赵子龙,你白马将军浪得虚名的感觉。还时不时为赵云买上好的乌桓马、千金裘,直到公孙伯圭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而刘和也适时的挑唆刘虞借步度根的手干掉了右北平郡无终县一个姓朱的小世家,好巧不巧,这个世家和公孙瓒积怨已久,在公孙瓒大本营的右北平借着卢植的名号屡屡与公孙瓒作对。早已经无法忍受的公孙瓒得了便宜,自然卖了乖,将不受自己待见的赵云送给了刘和。

  而至于赵子龙为何不是白袍银枪,用他赵子龙的原话“大公子,这不是找死么.......就算有,也是那些被护卫部曲保护的好好的大将们,子龙只是一届都尉罢了。”

  听到这里刘和才明白公孙瓒为啥敢把赵云给他了,演义里赵云的功绩多是汝南陈到的事迹。而赵云,虽说忠肝义胆、武艺无双。但是更像是典韦许褚那样,作为主公心腹护卫长的角色,并不是张辽曹仁一般的统帅型将领。公孙瓒作为日后与袁本初争霸冀州,纵横大河之北的枭雄,或许多疑或许自负,但绝不是什么善人。给赵云就是吃准了他赵子龙只是冲锋陷阵、护主周全的猛将,而不是统帅三军的帅才,用赵云还刘家的人情顺便拉拢刘家父子对付幽州士族,这笔买卖在他公孙伯圭眼里还是划得来的。

  而刘和也逐渐看明白后来刘备得了赵云为何不让他统领军队,并非后世揣测其多疑戒备,而是看清了赵云的属性。

  所谓帝王之道,无谓八字

  “审时度势,物尽其用。”

  如是而已。

  寒风凛冽,蓦然刮过刘和的脸颊。这初春的风虽然比不上暮秋萧瑟,但吹上一会子,也是令人难受的。刘和缩了缩手,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忘掉。快步走进中军营帐,伸手对守在外面的亲兵部曲打了个手势,招呼他进来。看着这个单膝跪地,面容严肃的亲兵,刘和清了清嗓子说道“命令全军各校尉,将部队按照曲为标准依照计划晚间子时开始行动,不必来我大帐了,早些生火做饭,好好养精蓄锐即可。”

  “诺!”听闻刘和言毕,亲兵转身要走。

  “且慢!再传我将令,全军各屯长、军侯、都尉、校尉,战时必死战不退,以上军官皆有斩杀临阵脱逃者之权,发现溃逃者,不必报我,自行处置。”刘和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瞪着亲兵几乎一字一顿的发布自己的命令。

  “诺!”亲兵闻言,脖颈处似乎有凉风吹过,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急忙退下传令不提。

  凝望着渐晚的天色,刘和平顺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股川字。

  代表大汉国朝的赤红色大纛旗迎着西风,猎猎作响,整个大营似乎只有属于盔甲的金属摩擦声,声声敲击着人们脆弱的心脏。识货的将军都会赞叹一声,枕戈待旦,是为精锐。

  “关山难度,关山难度呵。”刘和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邪气笑容,又瞬间恢复了冷冽肃杀的神情,摸了摸腰间似乎迫不及待出鞘的环首大刀,向北方乌桓军营投射出一丝精芒。

  “今夜,全军向北,直取狐奴乌桓大营!”

  刘和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什么人听,握着环首刀的右手下意识的握的更紧。仔细看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汗水,在脸颊上几不可见的滑落。

  “乃翁的大汉之行、大汉国朝重振孝武雄风的第一步,就从你乌桓峭王的鲜血开始吧!”

  据当天值守的亲兵回忆,那天一向机敏狡诈如狐的大公子好像是疯了,不仅是狂笑不止,嘴里还念叨什么八方什么使者的。

  后来了解刘和的臣子将军们自然知道他当时念叨的是什么,这诗刘和在酒后不止一次起兴舞剑吟诵于高堂,且曰:

  斜阳似血染衣袍,子夜麾下点军曹。汉家儿郎出塞北,八方番使来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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