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顶风冒雪走了近两天,这才进入柳城境内。
白居不易一路上多次通过上帝视角拉近镜头去看刘备被雪盖得已看不出原有颜色的新袍甲,每次都要吐槽自己的领导实在是过于形式主义:“这谁能看出容光焕发、军容齐整啊。”看了看刘备身后的众位萎顿兄弟,继续说道:“光能看出筋疲力竭、狼狈不堪了。”
白居不易虽然嘴上吐槽,但远远看见柳城城门时他还是要兄弟们振作起精神,掸掸身上的积雪,展现出渔阳边军的精气神来给兄弟部队们看看。谁知刚要进城便接到了将军,也就是渔阳都尉的最新命令——全军于城外安营休整。这一命令就像把尖锐的锥子,一下就把他这个刚吹起来一半儿的气球捅了个大窟窿,还可恨地捅在了尾部,没能爆炸,却又再也吹不起来了。
搭起了营帐,点起了取暖的炭火,白居不易坐在自己的铺位前,刚要倒下睡觉,可恶的传令兵就冲了进来要他前去参加作战会议。此时刘备的精力已只剩20,再不小心,人就要发晕了,传令兵掀帘离去的时候,白居不易心里发苦,真想往地上一跪,伸出双手向他哀求说“给饿货一条士力架吧!”。
这次竟是在主帐召开作战会议。刚一走近主帐,两边的卫兵便主动将帐帘拉开方便他进入,这让习惯了像个流氓似的大摇大摆闯进都伯营帐的他有些受宠若惊,在进去之前还特意躲在门边里面看不到的地方拍了拍周身的雪,正了正盔,像京剧里的老生一般迈着腿走了进去,他在心中默念着:“军容整肃,扬我军威,呼啊!”
一进去发现其他各级军官都已到了,主帐里挤满了绛袍青盔,他那一迈腿差点踢着别人,赶紧老老实实找了个空位,拘谨地站好。
就这么等了一刻钟工夫,这才看见主帐的北面有人站了起来,没过多久身后两边又有二人陆续站起,其中一个便是渔阳都尉,白居不易他们这伙人的带头大哥。此时他立在中间那人右侧身后,安静地等待着他做指示。
再看中间那人头戴飒爽红缨铁胄,身着澄亮青钢襦铠,剑眉星目,丰神异彩,却略带些许愁容,留着文官式样的山羊胡,颇有儒将之风,待其开腔,却又声若洪钟,不怒自威。
“这位是个人物啊。”白居不易不禁感叹道,随后便又摸着下巴纳闷起来,“这会是谁呢?177年末的柳城,哪位英雄曾在这里留名?”
“看来大耳你还不知此乃何人罢?”
白居不易闻言便转过头去,原来是渔阳边营中坚军的一位什长见到他这副模样便主动来给他一些“前情提要”。
“此乃辽西太守甘陵赵威豪。月前方自广陵令迁为辽西太守,前两日道经柳城,恰值鲜卑万馀人入塞寇钞,其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赵太守大怒,遣快骑至辽东、右北平、渔阳三郡借兵,终于今日聚齐步骑两万,将欲讨贼救母。”
“为何三郡太守如此仗义,竟将本军兵卒尽数相授?”在职场待惯了的白居不易忍不住问了起来。他实在没想明白,是什么让这帮平级官员能为了个刚来的邻居这么两肋插刀,难道是男人之间隐秘的爱情吗?
“咳……”那什长轻咳了一声,以拳掩口低声说道:“汝有所不知,此赵苞乃十常侍赵忠之从弟……”
“哦~”白居不易听到这里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人便不再多说什么,给了他个“别到处去说”的眼色,然后就故意拉开了跟白居不易只见的距离,继续望向赵威豪。
“不瞒各位,苞之亲母妻儿,如今俱在鲜卑狗贼手中……苞心急如焚,夙夜忧叹,只待今日借众位英雄之手,将家母妻儿救离魔窟……”说到这里,赵苞声音已然有些颤抖,一度没法继续说下去,只能右手加额掩面片刻再继续说,让见者无不为之怆然。
突然间,一斥候由帐外闯入,连滚带爬分开人群,来到了赵苞面前,未等其允许便一口气将紧急军情报了出来:“报将军!鲜卑敌寇来袭,现距柳城已不足三十里,半个时辰后便将抵达城下!”
那边刚一报完,只见这边就冲出一人跪在斥候身侧,壮言道:“将军,在下愿为先锋,誓破敌寇保令堂无恙!”
这还没完,自这人之后又跟出四五个说辞大抵相仿的军侯军士,争着要当先锋,将一场大战搞得像个征婚节目。白居不易从来不屑于跟谁争夺机会、在大场面上抢着露脸,因此始终躲在人群中,静静地等候着将军的安排。他想看看形象不错的赵苞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能不能来个像样的作战安排。
当赵苞开始讲自己的战斗部署时,镜头又从刘备的第一视角转为了类似上帝所用的第三视角——赵苞站在地形图旁边以手指图进行逐一部署,图上也自动因为他的部署留下了相应的标记,就像一块可以任意手写的触摸屏一般。
赵苞只是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如何布阵——他和另外三位都尉坐镇中军,前军为辽东铁骑,左翼为渔阳步骑,右翼为右北平枪兵,后备为辽西轻骑。
“害!”白居不易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如此没新意,实在令他大失所望,没了大半兴致的他开始百无聊赖地寻找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位置,想着凑个数混一混也就过了。
这电子地图很照顾玩家,专门将刘备的位置标记了出来——就在左翼的最前方。果不其然,正如都伯所言,大耳队,游击锋锐,首当其冲。“您还真是爱我得很。”想起自己那位喜欢沉着脸训人、又常常纵容他在自己的军帐内胡闹的都伯,白居不易有点不知道该爱他还是恨他才好。
地图上没有显示鲜卑人的方位与行动轨迹,方才听斥候回报,他们应该是一股脑在往柳城逼近。
“此时若能打个伏击,那鲜卑人可就酸爽了。”白居不易自言自语道,说罢便想象出了鲜卑军队好像挨了一闷棍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笑了一下。此时他并未想出要怎么打这个伏击,仅想象出了伏击得手后敌军的狼狈样子,纯属不负责任的意淫而已。
“大耳,汝可有良策否?”方才给他相关情报的那位渔阳什长显然是听到了他方才所说,此时竟紧盯着刘备双眼,颇为好奇地问道,好像听到了宝藏的秘密似的,两眼放光。
这可把白居不易搞傻了,没秘密了吗这不是。
“喂,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就别当是重大发明发现了好嘛?”白居不易这回只敢在心里吐槽了,见他仍执着地在等待自己答复,眼睛一转,故作神秘地说道:“白袍伏地雪……红氅(chang)搏轻朴(br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