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贼人在此,为何不射啊?”吴延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尽管已然急不可耐但音量还是控制在仅面前的白居不易可以听到的大小,生怕惊动了窗内的人。
为速战速决,他们二人摆平了一众甲士之后立马来到了花楼左近,白居不易凭着记忆没用多久就找到了揽月轩的窗户。
窗内不是别人,正是他吴延的仇家——文府跋扈郎文威!
白居不易此时手中箭在弦上,只消松手,那文威的项上人头,必将留下个此世难愈的伤疤。
但白居不易却在这时怔住了。
质地平平的长弓被他拽得吱吱作响,吴延焦急的呼喊在他耳边游荡,他都置若罔闻。
只因那揽月轩中,那害她被擒的小娘子正面带梨涡浅笑,随着弦乐翩然起舞。
都怪这花楼的窗户,不知怎的,竟只是一层薄纱,窗内的景色竟能为窗外游人一览无余。
这游戏策划也是过于猥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用这美娇娘的特写镜头灌满了白居不易的视野!若是现实里,趴窗的白居不易必然是无法如此观赏这美景的,怎奈这只是游戏,这种犯规它并不违法,相反地,实在是令玩家大呼过瘾呢。
单就白居不易一人来说,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好像在看一部电影,面带梨涡的女子就像电影的女主角,镜头完全正对着她,而她的一颦一笑则都是冲自己而来。
一个第一眼就惊艳了你的姑娘,在你面前欢欣投入地为你一个人而舞。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人更加迷醉了。
……
“机不可失啊大哥!”吴延急得手摇刘备肩部,想以此唤回这痴汉颠倒的神魂,谁知这一触竟惊着了眼前这失神之人,陡然回到现实附带的慌乱让白居不易手上没了分寸,就这么一用劲,弓弦未断,弓身却“啪”的一声崩作两截!
“坏了!”回过神来的白居不易失声惊呼,惊呼之后自己都有些懊悔地捂住了嘴巴。
“谁在窗外?!”丝竹之音顿失,窗内瞬间乱作一片,“窗外有人!抓刺客!护公子!”
“大哥快走!”吴延又急又气,扯着白居不易的衣袖就想往巷子里钻,谁知白居不易眉一横,脸一沉,将两截断弓往窗梁上一插一扣,竟将整个窗户抠了个粉碎,翻身便跳了进去。
此时正值文威身边大多数随从家丁鱼贯冲出屋门,要经正厅而至窗外擒拿刘、吴二人,白居不易此时闯入,屋内只剩了那小娘子和文威两人,此情此景,像极了武松捉到了那西门庆和潘金莲。
白居不易先狠狠瞪了那小娘子一眼,见她羞愧地颔首掩面立于一旁便先不去理她,径直往文威走去。
这文威竟也不是孬种,见身边无人可助便要起身拔佩剑迎战白居不易。
“哼,将死之人,焉敢造次!”白居不易想起自己方才挨得那顿冤打,不禁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未等文威拔剑出鞘,便仗着自己移速非凡闪身来到他面前,左手如同一把液压钳一般捏住他已然触到剑柄的右手,抓住的瞬间便直接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气,将那文家公子捏得鬼哭狼嚎,不一会就整个人都往左倾斜过去,双膝径直往地上砸去,差点就要跪在刘备面前。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文威这种货色,一如蝼蚁。
白居不易也不为所动,左手牢牢控制住这货的同时,右手随即赏了他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文威直接脸颊一甩,溅出一口血来。
“汝便是文威?”
文威并不回话,只是像看啥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白居不易的双眼看,好像在说“别嚣张,再过一会儿你就要完蛋了。”
“啪”,见他并不答话,白居不易又是一巴掌,力气又比方才更大了些。
“阁下便是陈留府太守文穆之子,文威文公子?”白居不易突然用很客气的语气问道,这对于一个刚刚结实给了人两耳光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精分了。
“正是……此时放了小爷,小爷还能留汝全尸……”这左边脸颊已然红肿的公子哥说完竟得意的笑了。他难道真被白居不易这拙劣的演技所骗,以为他要服软吗?此时他身边那帮傻护卫终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屋里,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有了放这番狠话的资本。
文威并不像通俗戏剧中那些纨绔子弟那样表面强硬其实软弱,他从始至终都给人一种困兽的感觉——恶狠狠地盯着你,默默地等待着咬死你的时机到来。
“不必了……吴府上下,皆死于你手?”白居不易也笑了,但他的笑却极其轻蔑,好像故意要在文家公子高昂的头颅上踩上几脚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文威突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委实不像个刚挨了毒打的人。
此时旁边的小鱼小虾也开始叫嚣了起来:“速速放了我家公子,否则……”
“聒噪……”白居不易瞪了刚刚说话那人一眼,然后慢慢环顾四周,将在场所有人都打量了一边,那些文府的护卫在被他如此扫视之后不知为何都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些,有些握了握手中的刀剑,更有甚者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让身旁人留在了前面。
白居不易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正站在他身后持剑与敌人对峙的吴延。他竟淡定地伸手拍了拍他,将左手里那只被捏得死死的小鸡往吴延那边扯了扯,随即又朝文威顶了顶下巴。
吴延看了一眼文威,随即便望回眼前的一干敌兵,轻声说道:“大哥,你我挟这小贼出城去罢!”
“但出此户,尔等必死于乱箭之下!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束手就擒?”此时的文威虽疼得龇牙咧嘴,但说起话来还是一副拽样,这着实让白居不易有点佩服他了。
文威说完之后有那么三十几秒,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白居不易似乎都听到了吴延的心跳声。
他又简短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当看到吴延的后背时竟哼的一声咧嘴笑了。
“不必了……”,白居不易平静地说。
就在这一刹那,白居不易紧握文威的左手猛然提起,借着文威的拔剑之势“噌”的一声,直接用剑刃割断了他的颈项。
这角度选择的是如此恰到好处,这力道又是如此势不可挡,以至于足足过了一个世纪后那文家公子肩头的华丽喷泉才姗姗而至。
“作孽者,天厌之!”这时白居不易才抛弃掉先前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目眦尽裂地对着周遭愣住的众人咆哮道,吼完便又醉酒一般狂笑了起来,直笑得眼前这帮虾兵蟹将毛骨悚然,双腿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