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季夏,徐县,申时,一千余人的士卒,缓缓步行在土路上,都头戴武弁,内穿红衫,外着皮札甲,手持干与短戈或是青铜铍,由于朝廷贪腐除服饰相同,武器参差不齐。
“主公,前军斥候探报,再行五里就到洪泽湖。”祖茂头戴皮札盔腰挂环手刀策马来禀。
“好,大荣,传令前军到洪泽防备贼寇,遣粮秣官去徐县运粮到濉水,其余兄弟加快脚步,今夜就在濉水扎营,明日随我一举破敌。”孙坚戴赤帻,腰携弯弓,策马扬鞭。
“得令”
“全军加快脚步,凡不遵令者,军法处置!待明日破敌之后,犒劳全军,酒肉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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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涿郡,涿县城南楼桑村,一家屋舍东南角篱上有一桑树高有五丈余,从远处看上去就好像车盖一样。
桑树下席地一年轻男子,掌中握着一只未编制完的草鞋,身旁放置着五六只草鞋,双眸放空,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回过神来双手就不停歇的编织。
屋舍外一男子策马而来,身长近八尺,长相美貌,声音洪亮向桑树下男子唤道:“玄德,你怎的还在摆弄这些?前日我所言北事,你考虑如何?随我同去否?”策马男子,下马提缰栓马,一气呵成,而后朝着桑树下走去。
策马男子唤作“玄德”之人,便是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现在是草鞋小王子,交际达人。
刘备放下手中草鞋,起身拱手谢言:“多谢伯珪兄,好意!然备自觉无一技之长,不敢拖累兄长,还望兄长莫怪。”
“当真?”公孙瓒皱眉。
“备多谢伯珪兄厚爱!”
公孙瓒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也罢,也罢,既然玄德不愿,为兄也不强求,朝廷委派涿县县令到任我方才离去,这几日玄德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可随我同行。”
刘备拜谢拱手:“届时,备自当为兄长饯行!”
“玄德啊,你让为兄说什么好!别再摆弄这些无用的东西,为兄我不知几日就往北而去。”
“就别在等走时了,现在就同我前往酒肆,你我兄弟今日好生畅饮,不醉不归!走,且随为兄同往。”公孙瓒拉着刘备双手便往酒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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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太原郡,晋阳
“岳丈大人,你瞧这次匈奴人两万人马南下,分别是朔方偏军五千从白土出发,此时应该已经绕过靖边城,在劫掠上郡。樊稠、李蒙所部五千兵马驻扎在上郡以南的走马水阻挡。”
“匈奴主力一万二千从谷罗城直指西河郡,小婿已经派遣李傕郭汜领兵前去阻挡;各部兵马暂时都未曾发现匈奴另外三千骑在何处……这次匈奴比前些次都要来的凶猛啊,怕不好打……”
牛辅指着舆图各处,向坐在主位的董卓禀报军情。
董卓闭着双眸,手指敲击着桌案,好似漫不经心的一问:“雒阳今日可曾送来书信?”
董越性情急躁,拍案而起:“大兄,这几日都未曾收到雒阳书信,难道真要出战匈奴,我等可就这点家底啊!这次就算获胜,然而之后呢?追随大兄出来的西凉子弟已经越战越少了啊!”
董卓自己,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原本董卓在凉州做官逍遥快活,简直就个土皇帝,就因为犯了事,被上司张奂参了一本,直接撸成白身,若非攀附上袁隗,现在还不知道死在那个荒郊野外。
董卓眼神中悔恨交加,怒而不发,朗声说着:“身为汉家男儿,我等有何不出战的道理,不过万人尔,我等西凉子弟有何惧之,这次定要让匈奴人尝尝咱们西凉铁骑的厉害!”
“尚规(董越),你即可率领本部兵马,疾驰赶往桥门,令樊稠、李蒙,往走马水以西绕过靖边城给老夫断了匈奴人后路,歼灭匈奴偏军”
“大邡(牛辅),传令李傕,郭汜给老夫守住西河郡,若敢临阵脱逃老夫我斩了他们脑袋,若是给老夫守好连提一级,赏千金,女子数十。”
“大邡,你本部兵马莫动,各部谁若发现匈奴三千骑,你即可率领本部吃掉他们……老夫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董卓身心疲惫,心中感慨:“我已经不能再被上面人抓着把柄,再来一次怕就没命了啊!”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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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郡到壶关的官道,午日照着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马车在御手驾驭下不疾不徐掌握着适度的节律,其后紧紧跟随着三名策马配刀的护卫。
官道乃至俩旁,都挤满甚多成群结队自并州以北逃难往南,拖家带口或是缺家少口,衣衫褴褛,面色灰败,双目无神的流民;青壮或者女子有气无力推着辇车,车上坐着垂髫的孩童,老者推着鹿车,老妇携着孩童;
经常走着走着,就有人往前一扑,任人再怎么哭唤也起不来,个别无所依靠者或没有活下去希望的索性闭上眼睛,放弃的躺在地上;
一个走路踉踉跄跄的汉子为妻儿,寻的些果枣,其余人去寻无果,就对汉子加以拳脚,群起哄抢,汉子妻儿抱头痛哭……
马车里面初次被朝廷征为侍御史王允,掀起车旁的帷幔,瞧着往来百姓如此这般,竟而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王允时时刻刻注意自身素质的修养。虽出生豪门世族,但他并不迷恋奢侈的生活和舒适的享受,而是充分利用家里的优越环境,饱读诗书和泛阅经传;他崇慕卫青、霍去病的威猛和气度,同时也佩服他们誓死卫国的精神,同时王允非常愿意与下层百姓接触和下层百姓疾苦,励志能文能武为国为民。
王允为郡吏时斩杀为祸地方的小黄门(宦官)赵津,并当众揭露上官买官予无德无学识的纨绔的丑行,指责上官王球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上官王球恼羞成怒,利用手中权力,将王允捉拿起来,投入牢中,随时杀掉。若非他人保释王允,现在只怕身首异处。
历经沧桑磨难的王允从未如此心怀沮丧,肝肠寸断……大汉究竟为何如此?为何?为何?
一名护卫策马逆着官道上的人群打马而来,缓缓止马,对着马车里的王允禀告消息:“主家,前方五里就到壶关!”
王允未曾回响,自己百思不解大汉天下为何如此,引过自责。
打马而来的护卫也非常自觉,有条不紊的御马警戒,慢慢的跟随在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