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甲卒遍布,旌旗遮蔽,众人席地簇拥在行军舆图周围,依靠前军斥候提供的情报分析破敌之法。
朱治环顾众人,手指一向行军舆图上的一处山头:“此处与郿县相近,且后依水流,在下愚见可暗遣精兵与山间,待叛军再攻郿县时,可袭敌之后。”
“不可!朱军候你看此处。”刘绩立刻出言否定。
手指在朱治所说水流处,向上而指:“此山间下面虽有水流然其源头乃叛军骑卒驻扎之处,倘若叛军围而不攻,半涧投毒,山间驻扎的兄弟岂不是有去无回?”
朱治看了孙坚一眼,孙坚点了点头,朱治低头叹息一声。
“……”
孙坚与刘绩目光相对,两人皆捧腹大笑,刘绩笑言:“先将情况告知,荡寇将军周慎吧!他是主将,我们在此苦恼又有何用?哈哈哈……”
孙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在理。”
祖茂与士卒们拿着米、麦、高粱等谷物炒熟的干粮和面饼,“来,大伙吃点,再议!”
“勃裕,你不吃点?”见刘绩起身离去,孙坚上前问道。
刘绩拍了拍腰间,“缺点东西。”
“我先去一下,你们先用。”
孙坚将手中面饼递给刘绩,“快去快回。”
“怀愉那小子去哪里了?”刘绩侧目询问道。
刘沐握拳遮面暗笑,“后面闹脾气呢。”
树林深处,李峻躺在一腐败的树木上,腐木下皆枯枝败叶。张柔站在一旁为其涂抹药物,李峻则是不停唠叨。
“伯雍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嘛?下这么狠的手。”
“不就是没穿甲吗?那破东西挂在身上老热了啊!”
“伯雍你别不说话呀?跟我唠叨几句呀。”
“……”
涂抹完药物后张柔轻微拍了一下李峻,递给一块面饼:“来点?”
“没法吃,扶我起来……”
将饼子置于胸甲内,双手用力将李峻扶起。
李峻背靠着横躺在地面腐木。接过面饼大快朵颐。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水囊,李峻顺手接过,“多谢,还是伯雍兄够义气。”
“嗯!”
李峻抬头与刘绩目光相对,嘴里包裹着面饼,言语含糊不清:“兄……长,兄…长…”
“饮水。”刘绩抚掌大笑:“你小子……”
刘绩将原先孙坚给予的面饼递到了张柔手中:“伯雍,来些。”
张柔接过面饼抱拳感谢:“多谢明公。”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刘绩眼神示意腰间水囊:“水囊来点。”
错愣瞬间,立刻放下手中面饼,将腰间水囊取下,“哦,好。”
刘绩接过水囊大口的饮着,大唤:“舒坦!”
仰面朝天,目光透过树林望着天上的烈日,摇了摇头,将水囊递还,突然蹲下身子,双手轻揉李峻双腿。
李峻赶忙缩腿,“兄长!”
“莫动,无规矩不成方圆,为兄……今日下手狠了点,可是怀愉……”双手轻捏。
“弟明白的,兄长切莫自责。”
刘绩假装发怒:“嗯!你不满意?”
李峻连连摆手,摇头:“不敢,不敢。”
刘沐看了李峻搞笑的样子,掩口而笑,张柔赶忙转身背对。
侧首,假怒道:“笑甚?还有你们俩个也给我坐下!”
刘沐本能的反驳道:“啊!?我俩就不用了吧!”
张柔大脑一片空白,左右两难:“这…这……”
短暂无声,刘绩呵呵大笑:“想什么呢?你俩也互相揉一下腿!”
黑夜中马嘶,蹄踏,毫无章法。
树林中矛戟闪烁,人影杂乱,刘绩快步在林中穿梭,甲胄锵琅作响。
“噌。”刀光显现。
刘绩握剑止步,大呼:“文台兄是我!刘勃裕。”
“火把!”孙坚立刻唤人点燃火把。
“不可!”刘绩快步上前打落准备点燃的木棒。
孙坚不解,刘绩立刻向其解释了缘由,听闻之后,众人颇为震惊。
因为荡寇将军周慎的二万步骑主力被叛军骑卒绕后包围在了沈岭,正在命令他们回援,然而身为先锋的他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叛军动静。
孙坚怒火中烧,双手握拳,大呼:“可恶!被人耍了!叛军中竟然有此等能人。”
片刻后,孙坚举起利刃奋力大呼:“快,整队!整队!随我回援!”
刘绩连忙挡住孙坚去路,大喝:“不可,既然我等兵马已经被叛军发现,此刻回援定遭埋伏。”
“那该如何?”
刘绩镇定自若的分析:“进郿县,集结所有马匹,过五丈原直奔散关,断了这支叛军的退路!”
“文台兄,如何?”
孙坚不解:“我等这点兵马,攻散关?”
刘绩笑道:“围魏救赵!”
“好!就依勃裕所言!”孙坚立刻下令麾下步骑急行至郿县。
山坡上月光照耀着刘绩与众亲兵的身躯,众人大呼:“除了利刃甲胄以外的东西全部弃原地,留给淄重营,急行郿县!违令者斩!”
六千先锋扛旗,持戟,卸刀,全力狂奔。淄重营的二千辅卒拉车,拾物,缓缓而行。
急行中刘绩脑中思考着叛军是如何绕过他们去包围周慎的,此事总有些蹊跷。
“子孝,去将刚才的哨骑带来!”
刘沐即刻领命而去,片刻间就将中军(二万大军的中军)传令的哨骑领了过来。
再三确认后此人确实是中军哨骑,但总感觉哪里不对。活生生的二万叛军骑卒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并且还把荡寇将军周慎的大军给包围了……
思索间祖茂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刘校尉,我家主公寻你议事。”
“知了!”
刘绩翻身上马,策马奔驰一段,勒马提缰:“文台兄,情况如何?”
孙坚异常气愤的嚷嚷着:“我遣斥候试探了一下,郿县城外的千余营帐,就只有千名叛军骑卒出战,我等糊涂啊!”
郿县肉眼可见,刘绩止马询问:“抓住落单的没?”
“这……那群羌胡人仗着马快,没抓住活的……怎么了?”
刘绩目不斜视的盯着郿县,半信半疑:“文台兄,你没感觉我等一直在被叛军牵着走吗?”
“数万的人马悄无声息的绕过了我们,去包围了周慎?细细辨别后,此事有诈啊!”
“就算他们是仗着马匹也不可能如此猖狂,敢在没有消灭郿县守军与我们这支先锋的情况下孤军深入。”
孙坚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大呼起来:“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