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肿瘤越长越大,把皮肤撑得薄得都透明了。荥阳到彭城900里(大约360公里),送范增的安车很好,秦始皇修的驰道,路况也很好,如果放开跑4-5天就能到。但是范增是病人,一颠簸就背痛,只能慢慢走,半个月才走一半多。
这天众人又抬着范增上车赶路,半路上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一下子变得漆黑,比夜晚还黑,夜晚没有月亮还有星星,大雨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地下。安车也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起来。只听范增大叫一声,肿瘤挤破了皮肤,血管也破裂了,鲜血飚出红透了衣裳。众人手忙脚乱,也止不住血,反而弄得安车满是血污。不多久范增就气绝身亡。
范增遗体被运到彭城按照项羽的指示安葬在云龙山东北麓(徐州市彭城路乾隆行宫后的土山上)。云龙山是距离彭城(徐州)最近的山,也是彭城唯一以龙命名的山,是项羽预备的皇家陵地。将范增下葬于云龙山,就是让范增陪葬。
就在范增回彭城的时期发生了两件事,直接决定了楚汉的命运。
第一件事:
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王、成安君陈馀闻汉且袭之也,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闻汉将韩信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新喋血阏与,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餽粮,士有饥色,樵苏後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後。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後,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於戏下。愿君留意臣之计。否,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此避而不击,後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广武君策。广武君策不用。韩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还报,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裨将传食,曰:“今日破赵会食!”诸将皆莫信,详应曰:“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於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鼓旗,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於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
第二件事:
汉将纪信说汉王曰:“事已急矣,请为王诳楚为王,王可以间出。”於是汉王夜出女子荥阳东门被甲二千人,楚兵四面击之。纪信乘黄屋车,傅左纛,曰:“城中食尽,汉王降。”楚军皆呼万岁。汉王亦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走成皋。项王见纪信,问:“汉王安在?”曰:“汉王已出矣。”项王烧杀纪信。
如果范增还在,第一件事还是会发生。但是第二件是极有可能就不会发生。范增对刘邦的无赖有极其深刻地认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此之前不会松懈。让刘邦跑了。楚得到的有限,只是将战线从荥阳推进至成皋,而汉获利巨大,得到魏、赵两国。力量平衡从此偏向汉。楚国最终战败不可避免了。
如果项羽杀死刘邦,虽然还是损失那些兵马,但汉不可避免要发生内乱。按理说韩信是最佳领导人,因为韩信最能打。但韩信不是沛县集团的人,沛县集团能服他吗?韩信打下齐国都不敢自立为王,就是因为手下的主要将领都是沛县集团的人,比如他的副手曹参。
不是韩信,谁有如刘邦一样的崇高威望、战斗意志、临机应变和无赖精神?萧何或许有威望,连刘邦都忌惮萧何,但战斗意志呢?当年沛公都不敢当。至于临机应变和无赖精神萧何更不能与刘邦相比。如果刘邦死了,胜利的八成是楚国。
可惜范增年纪太大了,没有撑到战争结束,让韩信的田忌赛马策略得逞了。
之后韩信又打下齐国。其实在刘邦、韩信、彭越、英布在楚国胜利回师之前项羽还有机会。楚汉媾和,以鸿沟为界。楚国撤军,刘邦撕毁条约,率兵追击,追到固陵被楚军回马枪打得大败。刘邦不得不坚壁固守待变。
如果范增还在,一定会设计一个如彭城之战一样的巧妙战术,然后不顾一切攻击、攻击、再攻击。不给刘邦坚守待变的机会。如果在刘邦、韩信、彭越、英布会师之前,杀死刘邦,即使不能统一中国,也能让汉军分解。韩信已经做大,没有刘邦,他不会服其他人的。最大可能是韩信、项羽、萧何三足鼎立。
但是项羽给了刘邦固守的机会,楚国已经没有力量阻挡韩信、彭越、英布的进攻,项羽不得不一退再退,最后退到垓下,面对韩信的十面埋伏阵,一切反扑都是徒劳的。就是范增在也逃不掉失败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