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寻见先是有人中箭,后是有人率先逃跑,己方士气低落,敌方却个个精神大振,有意退走,但他不甘心。
还没有好好吃一块羊肉呢!
然后,又是“嗖”的一声,是对准他射来的。
第三箭!
长生天呐,一个小毛孩射出了第三箭!
连射三箭,威力不减,莫说一般人,就算他也做不到啊!
再也不敢犹豫,急忙拉上脖子上中箭的同伴,斜着弯子逃命而去。
“给我留下!”一个常骑军成员大吼一声,追击而去,随后几人也一起追了上去。
贺庆华将弦上的箭射向天空。
他力气不够了。
这些常骑军成员才停止追击,他们都懂这一箭的意思,相互看看,急忙回来探视贺兰国伟和其他受伤的战友。
其中一人一边扶起贺兰国伟,一边问道:“庆华,现在乘胜追击,正是灭了这些匈奴狗的好机会,你为什么阻止我们?”
贺庆华:“他们只是暂时被我那几箭给镇住了,你们若穷追不舍,他们没有了活路,必然以命相搏,拼尽全力,你们不但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而有可能栽在他们手里,何必冒这么大的险?”
贺兰国伟本想说什么,但他突然看见,一个衣着干练、面若清霜的女子从山脚下赶来,朝他们看了一眼,略微一顿,便疾驰而过。他嘴角立刻露出一丝弧度,拍了拍贺庆华的肩膀。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一个个都放松了下来。
贺庆华也瞥见了,但那身影很快,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那身影在夜色下已经有些模糊了,看身材像是卓曦桐。
见贺兰国伟依然在看着自己,像是想要说什么,贺庆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国伟叔,下次不会了,我努力把这个毛病改掉。”
的确是一个毛病,宽以律己,严以律人。自己保持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心,却不允许身边人轻易冒险,这是他从现代带过来的。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贺庆华,有人问:“你犯了什么毛病,没有把他们全部射死吗?”
贺庆华听的直翻眼皮。
另一人立即接话:“那都不是事儿,人家本来就是射雕者,能射中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庆华,话说你什么时候学的箭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还连弓都不会拿呢!”
贺兰国伟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他了,是卓姑娘私下教授的。”
“哦,难怪难怪。”众人都理所当然地点头表示理解,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贺庆华却不理解了,卓曦桐,那么牛?
贺兰国伟用慈祥的目光打量了贺庆华一会儿,感叹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有长大的一天,国音大哥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一直混账下去呢。
庆华,以你今天的表现,就算你爹年轻的时候,都未必及得上你。唉,如果大哥能看到你有今天,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啦!”
说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贺庆华轻咳了两声:“国伟叔,你说笑了,我连牧马放羊都不会,以后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怎么可能和英明神武的父亲相提并论呢?”
贺兰国伟刚刚皱起眉头,另一人就说道:“大丈夫当纵横驰骋,快意人生,牧马放羊算什么大事,娶个老婆替你干不就行了吗?”
“可是……”贺庆华瞥了那人一眼,“我连骑马都不会,谈什么纵横驰骋?”
贺兰国伟拍拍他的肩膀:“冉凯说得对,庆华,跟我去常骑军吧,以后,只要我会的,都会悉心教你,只是,你的箭术,我恐怕教不了了。”
贺庆华精神一振:“加入常骑军?就我这条件,有资格吗?”
冉凯又喳呼道:“你咋没资格了?连射雕者都在你手底下吃亏,你还能没资格,那我们算什么?”
贺兰国伟点点头:“愿不愿意?”
“那就听国伟叔的。”贺庆华表面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不愿意?开玩笑!
不靠系统,不怕豺狼,还得有吃的,常骑军不正是最理想的去处吗?
谁敢不让我去,就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贺兰国伟:“刚好,从明天起,常骑军要举行新人考核,你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参加!”贺庆华回答的毫不犹豫,一颗好胜心开始怦怦跳,我可是学霸,学什么不快?什么东西学不会?要个毛的系统!
“哈哈哈哈,好!我们走!”贺兰国伟开怀大笑。
他的确可以让贺庆华直接加入常骑军,但作为铁血战士,他当然更希望这个侄儿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进去。
当然,如果被淘汰了,同样可以特招进去,这也是贺兰国伟希望贺庆华参加考核的底气。
经过刚才一战,大部分人都有伤在身,走得都不快。
“等等,”贺庆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家里的羊……”
“放心,明天就给你处理掉。”贺兰国伟摆摆手。
贺庆华一愣:“怎么处理?”
贺兰国伟笑笑:“当然是送给乡亲们。”
“我曰!”
不过贺庆华也不远纠结,指了指依然留在篝火架上的羊肉,“这些?”
贺兰国伟笑笑,捂着伤口,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也一个个跟着走开。
最后一个冉凯给了他一个深刻的眼神:“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也走开了。
没看见?
贺庆华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常骑军的规矩?纪律?
但是……自己还不算吧?
“那我还客气个鬼呀!”
贺庆华二话不说,一猛子扎进了羊肉下面的灰烬里。
…………
十七人回到常骑军营帐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
连同贺庆华,九个活着的,八个死了的。
很快就有人接手阵亡的战士,把他们的尸体送往贺兰山顶,等待上天的召唤。
对于这等习俗,贺庆华没有半点腹诽,虽然来自21世纪的他深受科学文化知识的洗礼,不相信怪力乱神,但事关民族信仰,他还是懂得要敬畏的,那是对生命和这个古老民族的生存方式的敬畏。
“庆华,我带你去集体营帐。”冉凯主动走了过来。
朝贺国伟等人点点头,贺庆华跟着他走了。
冉凯看看他:“你有那么高的箭术,怎么一开始没有动手?”
“嗯?”贺庆华皱起眉头,“我刚学的箭术,没有真正对敌过。”
冉凯笑笑:“可以理解,我学箭术的时候,对着稻草人都不敢射,从这方面说,你比我强多了。”
一阵沉默之后,冉凯接着说:“今晚死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我亲弟弟。”
贺庆华一愣,难怪他责备自己没有及早动手。
“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进了常骑军,就意味着上了战场,这辈子都要呆在上面了,死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早几天晚几天而已。所以,你得努力,学好本事,否则可能会死得比我早。”
说罢,冉凯兀自笑了起来。
贺庆华点点头,难怪没有看出来他有多悲伤,敢情人家根本没把生死太当一回事,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