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江而下速度可一点也不比陆上慢。立在船头衣袂飘飘的刘辨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身边是蔡、董二位太子妃以及王越,贾诩和徐庶则在船舱中对弈。
“殿下可是有心事?都站那一个时辰没动了,姐姐要不问问殿下吧?”董氏悄悄对蔡琰问道。
蔡琰看了一眼董氏又看了一眼刘辨就近前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刘辨的声音给打断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杯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殿下每每静思则便有惊世之作,这首诗词语言简洁,通俗直白。殿下回仓吧,船头江风大容易着凉了。”
“没事,船头景致别样好,不可不赏,我们的琰儿也是大才女呢,不知道可有大作?如此人间佳境,如若没有诗词歌赋搭配其中,岂不是如同满桌佳肴没有美酒?”
刘辨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直奔扬州而去好不快活。可大汉朝堂此时吵的不可开交。长沙区星的叛乱给奄奄一息的大汉再压上一根要命的稻草,何进打算让富春人孙坚带兵前去平叛,张让等十常侍坚持让刘表安排荆州当地武装力量就地消灭反贼,这样坚持的目的无非为了剩下出兵费用,把这帐算到刘表自己头上去。这几个老腌货太清楚皇帝是什么个脾气了。皇帝的口袋就像那貔貅的肚皮一样,只进不出的。
虽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然后刘宏的身体却不见有所好转,长期的淫靡骄奢的生活早就折腾的如同这大汉江山一样,只落下个苟延残喘罢了。
“阿父说的有道理,长沙的叛乱就应该荆州刺史去堪平,大将军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可是刺史按照大汉律是没有兵权的?如何去指挥兵马平叛?这有违律法啊?我大汉律法不可废啊!”何进再次辩解的说道。谁说何屠夫胸无点墨,草包一个的?这不大汉律还是知道的很清楚呀。
何进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启奏陛下,如今我大汉各地肖小横行,如果每一件小事都拿到朝堂来定夺,一来耽误剿贼时机,二来更加纵容地方官员怠于正事。说句不好听的话,哪里出现贼寇叛乱哪里官员不作为的原因很大,地方官员不作为反而让朝廷让陛下来维他们善后,岂有此理?所以臣建议陛下恢复州牧制,各州州牧有陛下任免,可募集一定数量的兵马但不得超过朝廷限制的数量,否则等同谋反。而这些兵马粮饷则有各州自行解决,朝廷可出具将领任免令。这样一来不但以保证各州自身安稳,还可以为朝廷为陛下节约下一大笔养兵粮饷。”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宗正刘焉,这种话一般的朝臣可不敢说,刘焉则不同,他是汉室宗亲身份,这大汉江山他也算是主人,毕竟姓刘,都是高祖一脉子孙。
“宗正此言大善,朕以为可行之。诸位爱卿可有何不同见解?”
此时堂下众臣都在腹诽,你皇帝说好了,我们能说什么?再说了能为朝廷省钱,你皇帝都不怕权利被分散,我们又能说什么?所以众人都低头不语。
刘宏扫视了一圈见众臣都没有反对的声音便接着说道
“传旨,迁刘表为荆州牧,长沙叛乱当立即剿灭;刘虞为幽州牧,护乌桓中郎将;宗正刘焉为益州牧,即刻赴任,原益州刺史郗俭回京师述职;陶谦为徐州牧;韩馥为冀州牧。各州自行募兵不得超过五万违者一律按谋反论处,其他州郡可往讨伐。其余州郡暂不做调整,各州郡但有匪患自行剿灭,不得拖延。”刘宏这道旨意下的是轻松无比,因为他省事省心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道旨意导致他死后大汉帝国分崩离析,军阀割据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攻伐。完整的中央集权在这道圣旨下达之后开始走进最脆弱的时代。
数日后幽州刺史府。
“恭喜州牧,有了这道旨意,那公孙伯圭再也没有理由罔顾府君政令了,府君安抚乌桓之策行之有效,却被那公孙伯圭置若罔闻,一味的行那杀伐手段,以至于乌桓人视我大汉官员为卑鄙小人,一面说和解,一边举刀兵,长此以往幽州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府君和乌桓之策也形同虚设。”刚刚升任幽州別架的韩珩奉承着刘虞说道。
“子佩之言吾岂能不知?只是那公孙伯圭刚愎自用,骄横跋扈,对于异族他向来主张以杀制杀,其麾下大多骄兵悍将,实难掌控啊!”
“府君莫要忘了,您才是陛下认命的护乌桓中郎将,且有募兵之权,更有节制幽州所有兵马的权利,难不成那公孙伯圭想谋反不成?以府君在幽州之民望募集五万军卒当不是难事,尽快训练成军,即便敌不过那公孙伯圭,也足矣震慑与他,府君当尽快处理此时,一旦时日过长,于府君恐有不利啊!”
“子佩提醒的很对,此事便交于子佩去办,尽快成军,那公孙伯圭再置本府君指令与不顾,定将他拿下押解前往洛阳问罪。”
蓟县刘虞在商量着怎么维护自己的权利和政令的正常实施,对于公孙瓒这个不和谐的因素他刘虞相当痛恨。想想也是啊,任谁有一个刺头手下总是与自己对着干,还拿他没办法不痛恨呢?
此时右北平的公孙瓒与手下一众将领也在商讨着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主公,陛下这道圣旨可是向着那刘虞老儿了,今后我等行事可要看那老儿的脸色了。我等在这边关守了这么多年,为大汉出生入死,还是不及刘虞那老儿身份重要啊。”公孙瓒手下说话比较温和的恐怕就是关靖了。
“鸟,他刘虞老儿敢对咱爷们指手画脚,包管叫他白费心机。咱爷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看他脸色行事,绝无可能。如若那样我老严宁愿解甲归田,这样的上官爷爷不伺候。”严纲这位公孙瓒手下头号战将向来说话大炮筒子一个,从来不懂什么叫唇枪舌剑,更不懂什么叫政治。典型的军人性格,这样的人确实只适合战阵冲杀,摆在朝堂上的话能活过一个月就算是奇迹了。
“这道旨意明显是与我等不利啊!主公一直以来对乌桓以杀伐手段震慑,刘伯安则是一味着求和,须知那踏顿之流狼心狗肺野心勃勃,岂是容易满足之人?陛下这道旨意当真是寒了我等边关将士的心啊!”单经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这个年头当兵吃粮立功受饷才是正道,否则大家伙何必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的?当兵打仗不只是一句口号,而是真的要去阵前厮杀的,谁知道哪一天自己就被流矢给结果了?简单点说就是为了家人更好的活着,为了可能会有的荣华富贵他们才聚一起拼搏的,为了就是博个好前程,哪怕自己不能享受给子孙也行。这就是这帮武人的心思。
“诸位稍安,还是听听主公的意思吧?我等皆以主公马首是瞻,主公怎么说我等怎么做,主公尚未说话诸位不必动怒。”田楷也算是公孙瓒手下文武双全的人才,他说的话还是有点作用的,因此大家都安静下来注视着公孙瓒,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希望公孙瓒不要说出违背他们意思的话语来,否则局面就尴尬了。
“诸位想法本将已知晓,刘伯安虽与我等政见不和,但他好歹是上官,也是汉室宗亲,其身份不可与普通上官等同视之。他为政我等为军,怎么打仗我们说了算,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大家相安无事,他的政令我等依然照单全收受,不可明面上违背。但是怎么做的权力在我等手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匹夫也想对我麾下数万健儿指手画脚?简直荒谬。我公孙瓒与乌桓打了这么多年仗,白马将军这一称号是打出来的,诸位兄弟与瓒出生入死,瓒岂能寒了诸位兄弟之心,此事无需担忧,瓒自有计较,必不负诸位兄弟。这右北平还是我等兄弟说了算,刘伯安老儿估计也不敢来此施政。哈哈哈”公孙瓒的话无疑是一扫众人心头乌云,大家都被公孙瓒的话逗的哈哈大笑。
一个要掌控全幽州军政;一个把着军权不放;一个想要和解乌桓与汉民之间的民族矛盾;一个却是彻底的民族主义者,崇尚武力解决民族矛盾。这两者势力之间从此注定只能存一。
朝堂上争取利益的何进再次失败而告终。对于十常侍之痕与日俱增,他恨十常侍总是在破坏他的计划,对于张让这些个老腌货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皇帝却视张让等为阿父阿母啊,恨归恨可不能真动手啊,否则即便是杀了那个老货,自己也一起命赴黄泉了。杀不了不代表这就算了,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的埋下。何进的想法也是士族的想法,他们也想除去张让等十常侍,为什么呢?皇帝是士族领袖没错,可是皇帝的利益终究是与士族对立的,而张让等十常始终是站在皇帝身边的,这就触及到了士族的利益了,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谁能淡定?
矛盾的产生无非就是利益的划分不均。现在皇帝开始渐渐的触及士族利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而此时士族已经在酝酿如何诛杀十常侍了,恰好大将军何进也在密谋如何诛杀十常侍。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自然也能传进张让等耳朵里面。束以待毙自然不是这帮老货的性格。他们也在密谋对策,而身为皇帝的刘宏自然是乐见其成,底下大臣们如果铁板一块,那么他这个皇帝可就做到头了,只有底下大臣们闹的越发不可开交他就做的越稳,因此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是知道就行了,并不打算阻止,到时候谁吃亏了自然到他这里来告状。就好像两个孩子打架,打输了的那个自然找父母哭诉,指责对方不应该违背游戏规则拿棍子动手一样?
刚刚建好的泳池奢华无比,凡进入伺候的宫女一律不得穿衣,这等生活堪称奢靡淫逸的生活彻底将刘宏送入了生命倒计时的状态。
刘宏心头依然在谋划着传位给次子刘协的念头。外戚干政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今天的何进是有自己压制着,一旦自己离开,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否压制的住这些权臣呢?所以他想传位刘协,这样一来继续士族,何进,十常侍三足鼎立于朝堂的局面,这样的局面无异于最安全最平衡的,符合皇帝的利益。如今两家合谋想要除掉十常侍,也许这就是一个契机,可以顺利传位与刘协。刘宏靠在泳池便闭目思考着,身边几个不着寸缕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按摩着。
刘宏虽然知道张让等人在密谋如何应对来自何进及士族的威胁,但他不知道张让他们如何化解。但是张让他们知道刘宏在想什么呀?比如皇位的传承问题,张让他们可是一直都知道皇帝刘宏钟意皇次子刘协的,如果怂恿陛下传位皇次子刘协那么何进和士族共同认可的皇太子刘辨不就登不了皇位了,刘辨登不了皇位,那何进,士族还有什么威胁可言?未来的皇帝刘协是自己等人一手扶持起来的,自己会站在自己阵营这边,况且新皇帝也需要自己等人的势力来维持自己的皇位稳固啊,所以怎么算这一招都是妙棋。光想不动是等死的行为,因此张让等想到了便行动了,行动很简单,无非耳边风,太后那里安排了得力的人手去吹风了。皇帝这边张让打算自己亲自来。
张让好似幽灵一般飘进了和欢殿泳池边上,注视着在那闭目思考的刘宏。望着身体日渐颓废的皇帝,张让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英明。
大汉朝堂就是大汉江山的风向标,稍有风吹草动朝堂各派系,各地官员都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来维持己方利益,对此皇帝觉得无碍大局。只要不触动他的底线都没有问题。该有的利益给他就行。
于是富春人孙坚通过大将军何进上交皇帝三千万钱便成了长沙太守乌程侯。何进以为这是在荆州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孙坚则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主政一方了,自己是通过陛下认命的朝廷官员,而不是荆州牧刘表认命的,所以只要自己不造反,踏踏实实的做好他这个长沙太守刘表这个上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得,又一个翻版的刘虞公孙瓒。长沙太守之所以空出来,还不是因为区星干的好事,杀尽了长沙官员,这才有了孙坚的机会。朝廷命令刘表自组军队剿灭叛乱,这下刘表正好,一纸文书下给孙坚,命其组建一支不超过两万人的兵马剿灭叛乱。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反正刘表认为自己不花一分钱剿灭叛乱,然后功劳还是自己的,如果孙坚无法剿灭叛乱正好自己可以借口拿掉他太守之位,自己安插人手进去。一举两得的妙计,此计是刘表的首席幕僚蒯越给他的出的。刚开始还因为孙坚直接找皇帝认命的事大动肝火呢,因为蒯越的这一条计谋变得乐观了起来,凭心而论他不希望孙坚能成功剿灭叛乱。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孙坚干脆利落的消灭了区星万余人的叛乱,江东猛虎之名从此名扬天下。
如果没有汉帝刘宏驾崩后的群雄割据,诸侯争霸的局面估计不会发生,就算发生至少也晚来几年。因为这个时候无论是孙坚,曹操,董卓,袁绍还是袁术这些未来的诸侯都是没有割据称雄的想法的,至少心里还是认可大汉朝廷认可刘宏的,刘宏在他们看不到任何机会。顶多就是秘密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而已,说两万兵马,其实没人老老实实的就募集两万人马,收敛点的三万左右,胆大点的翻一倍。这就是此时的大汉帝国的局面。这也为以后群雄割据留下了机会。
相比于大汉北方诸地,没有经历战火摧残的大汉南部的半壁江山显要富庶的多,至少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勉强可以吃饱穿暖。但是离刘辨的要求还差的很远。
这一日刘辨一行来到了秣陵。上一世刘辨的故乡便是这里,不过这里叫南京。秣陵是汉末时期的叫法。此时的长江江面也比后世的江面更加宽阔。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的时节,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虽然扬州治所在寿春,但秣陵城于扬州而言也算是繁华大城了。弃船登岸,走走停停,看着远处孩童的嬉戏;农夫的劳作;妇人的浣洗;处处洋溢着一派盛世祥和的景象……
“一带江城新雨后,杏花深处秣陵关。
如果我大汉皆是如此景象该有多好啊!百姓丰衣足食,这点要求于朝廷来说只是应该做的事,可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都在做什么?百姓丰衣足食了谁还冒着杀头的危险来造反?百姓们不造反这些官老爷们岂不是更能长久的受益下去?把百姓都逼反了,没人种田了,粮食从何得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看不明白?鼠目寸光之辈尸位其上,误国误民矣!”
“殿下忧国忧民,心怀社稷乃是大汉之福,百姓之福。怕是这祥和的田园风光只是表面现象罢了,根源在朝堂上啊。”贾诩能够理解刘辨的心思,他对大汉朝廷没有多少归属感,谁做皇帝他真的不在意,只要他能够吃得饱穿的暖,谁是皇帝不重要。所以他敢说其他人不敢的话。
“文和先生一语中的,可惜孤还很幼小,胸中纵有滔滔凌云志,也只能这般悠悠天地行啊!”刘辨说完自嘲的哈哈哈大笑道。
“殿下即便玩笑话语也能口出惊世之语,殿下之才放眼大汉恐无人企及,那些所谓的海内名士,当世大儒我看皆是读死书的酸儒,也就是书读的多了点,才华如何还真的有待商榷啊。”徐庶也跟着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他游历的地方很多,可是所见所闻都令他失望或者毫无兴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因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大汉江山未来的希望在哪?更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希望在哪?没有希望了他还能有兴致可言?现在不一样了,刘辨才华举世无双,心怀社稷,又是当今太子,无论怎么分析怎么看,刘辨都是大汉江山未来的希望。徐庶此时才觉得自己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因为希望就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