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辨其实是一路游山玩水似的赶路,如果他只是赶路这时候恐怕应该快到交州境内了,可是他偏偏没有赶路。一来呢?他在等江东水军与自己水军大战的结果,因为水军确实是个不确定因素,不消灭了江东水军,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只有消灭了江东水军,他才能腾出收来收拾交州;二来呢庐陵郡(现在的江西南部,福建小部分地区)才被张任和陈到拿下,这么远派遣官员有点不现实,因此要给他们自己慢慢去处理这边远之地的政事,民事,还有山越蛮人之事。
而他的慢却给孙尚香了时间,又或者是缘分天注定,就在刘辨他们吃吃喝喝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孙尚香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刘辨所在的酒楼里。
“掌柜的,有什么吃的?”
正在埋头记账的掌柜的一看是个女的,赶紧露出职业笑容道
“这位姑娘,您想要吃些什么?这南昌城虽然刚刚经历了战火,可朝廷大军并没有对咱老百姓动一丝一毫,不仅如此还鼓励我等商贾开门做买卖,您一路走来可曾看见像经过大战之后的模样?以前啊!总听南来北往的客人说朝廷对百姓如何如何好!陛下对百姓如何如何爱护!现在啊!发生在自己眼前,小老儿可是信了,陛下当真是爱民如子啊!朝廷有令除了牛肉不能吃,其余的肉食小店尚有一些,鱼肉更是种类繁多,姑娘要吃点什么?小老儿给您准备。”
掌柜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刘辨他们几位的耳朵里,好奇心使刘辨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柜台的方向。虽然只是看到了几位女子的背影,不过不难确定这几位女子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女子。
“掌柜的,那就给我们来点炖羊肉,鱼也来一份,还有酒也要,其他你再看着弄两个小菜。”孙尚香长期都是锦衣玉食的,她哪里懂得点菜?只好草草敷衍了事。
“好嘞!几位姑娘请少待,那边窗边有坐,几位请先入座,小二赶紧领几位姑娘入座上茶。”
就坐后,侍女就开始问孙尚香了
“小姐,咱们跋山涉水几个月走了这么远,也没能见到他,这么大的地方上哪找去哦?”其中一个绿色衣衫的侍女很不解的问孙尚香道。
“是啊!小姐我们都出门这么久了,想必老夫人和主公肯定是到处在找寻小姐呢?要不我们先回南徐吧?”另一个粉色衣衫虽然侍女附和道。
“你们两个不明白的,如今江东恐怕是危在旦夕,回去也不一定能见到母亲和二哥了,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我要让他撤兵,如此兴师动众打我江东到底是何居心?江东百姓何辜?我江东孙家又哪错了?非要赶尽杀绝吗?可恶的家伙!”
孙尚香气呼呼的把两个侍女的话怼了回去。
不一会酒菜都上齐了,孙尚香二话不说拿起酒樽就猛灌自己酒,也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小丫头酒量还真不错。侍女们看着她又不好拦,只好看着她灌自己酒,不过都能理解她心情不是太好。
这一切自然都被刘辨他们这一桌的人看在眼里了,陈宫更是玩味的看着刘辨,又看看孙尚香,两桌隔着不远,孙尚香说的话都被他们听见了。
刘辨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实在是让在坐几位想笑又不敢笑,不过每个人心里此刻的想法还真是各不相同
陈宫:这个女人不用说定是那东吴之主至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听这口气是在抱怨陛下,难道和陛下是旧识?
司马懿:这姑娘身份不用问,自然是那孙权至亲,可抱怨陛下的语气来看,有些蹊跷啊!怎么有点像春华抱怨我的情形呢?
典韦:俺发誓陛下绝对没见个这个女子啊?陛下见过的女子俺老典一定也会见过,可这个女子咋抱怨起陛下来了呢?陛下收复江东和她又有啥关系呢?难道她是江东孙家的人?看着架势陛下有麻烦了…
颜良:这个小娘子好不讲道理,居然敢抱怨陛下?你江东对朝廷,对陛下视若无睹,陛下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女娃娃不在家里做女红,到处乱跑还敢抱怨陛下,真是岂有此理!
张飞:陛下什么时候都有风流债啊!这女娃肯定是江东孙家的人,可抱怨陛下收复江东居然追到陛下身边来了?陛下就在眼前居然不知?且看看下面陛下如何应对,或许陛下对付小女子的办法可以借鉴借鉴…
当这几位都注视着刘辨的时候,刘辨咧嘴笑了笑,不过笑得很牵强,他当然知道这几位脑袋里肯定都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能一笑了之,不然还能怎样?人家有什么想法又不能治罪?
“什么千年不遇的奇才?什么诗词歌赋天下无双?什么心系天下爱民如子?都是骗子,我江东就不是大汉疆土吗?江东子民就不是大汉子民吗?为何还要兴兵来犯?
你个大混蛋既然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何还要攻打我江东?假仁假义的大骗子!”
孙尚香一边灌着酒一边抱怨着,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又好像故意抱怨给刘辨听得一样,至少刘辨身边这几位有所怀疑。
“小姐慎言!您这么说万一有心人传到皇帝耳朵里可就麻烦了!诋毁和辱骂皇帝可是重罪!”一个侍女小心的劝道。
“本小姐才不管!家都快没了,还怕什么罪!你说你们几个,同为江东儿女为何就不担心自己的家园?”
“小姐您也是自洛阳一路走过来,看过来的,您真的认为陛下收回江东是错误的吗?可依莲儿看来却是好事啊!”
“住嘴!好你个莲儿,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亏我待你如同姐妹!真是气死我了!”
这里主仆的话不但传到刘辨等人的耳朵里,同时还传到了其他人耳朵里。
“好一个刁蛮的女子!竟然不让别人说真话,江东孙家尽是此等无礼之辈吗?”
孙尚香:“你又是何人?本小姐管教下人与你何干?真是多嘴!”
莲儿:“这位公子莫要多事了,家主训斥奴婢也是因为奴婢说错话了。谢谢公子好意!”
莲儿朝着说话的人福了福对他为自己仗义执言表示感谢。
“无妨!在下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天子的统一大业是符合大汉当下的形势的,这种形势乃是大势所趋,谁都无法阻挡,不要说你江东孙家,全天下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阻挡不了,大汉回归一统是必然之事。那些还妄想割据一隅称王称霸的人,最终都会烟消云散。”
孙尚香:“你又是谁?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安知我江东大军就一定会输给皇帝的军队?本姑娘虽然不通战事,但也是知道,南舟北马之说。
北方铁骑虽然无敌天下,可是来到我南方到处都是泥潭沼泽,这铁骑如何驰骋?再说了,我江东还有数万天下无敌的水军存在,朝廷兵马想要渡江而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你说的这么多皇帝的好话,一定是皇帝的手下大臣,快告诉我皇帝在哪里?”
江东与朝廷的战事孙尚香知道的还停留在对峙的阶段,至于江东水军被灭,六路大军(太史慈,马超,吕布,徐晃,赵云,关羽六路,不含张任,陈到的)已经打下来大半个江东了;甚至徐晃的大军就在句容县,距南徐不过一日路程,要不是庞统不让他进攻南徐,他早就打到南徐城内去了。当然,南徐作为江东都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来的,就算最后拿下来也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在下并非皇帝陛下驾下之臣,不过在下确是皇帝陛下驾下之民。山野之人怎会知晓陛下行踪?姑娘想要知道皇帝陛下在哪恐怕是问错人了。”
听完这人的回答孙尚香刚刚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瞬间又熄灭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只喝酒不吃东西会坏了身子的,吃饱了奴婢等陪您继续寻找,直到找到陛下为止,小姐莫要担心了,您这么有诚心老天爷一定会让您遇到陛下的。”莲儿看孙尚香情绪低落小心的安慰道。
“唉~就算找到又能如何?他不可能听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之言不攻我江东的,现在只盼着找到他,求他放过二哥就好,大哥已经不在了,现在就剩下二哥和我了,大哥没了要是再没有了二哥我都不敢想象会什么什么样子了。”
“这位姑娘大可放心,传言当今陛下宅心仁厚,只要令兄不做出过于偏激都事情,陛下当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这一点在下敢保证。”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宫,这也算是给孙尚香吃了颗定心丸。听到现在他算是搞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孩是孙权的妹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出来原来是找皇帝求情来了。
“这位先生又如何称呼?难道您也是山野之民吗?不过看您装扮可不像山野之民,您一定是皇帝驾下之臣了,错不了。”
孙尚香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可不代表她是笨蛋,看衣着装扮也能看出各八九不离十,虽然都没有穿官服,但这份气质和说话的自信都或多或少的暴露了些身份。
“姑娘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本官确实是朝廷官员,本官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令兄孙仲谋不做出过激的事情来,本官能保他不丢性命。其实他孙仲谋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兴启元年陛下就召令天下诸侯前往洛阳朝见天子,可结果三个月时间只有益州牧刘焉去了,如今刘焉虽垂垂老矣但陛下仍然以宗亲待之,并且就任宗正一职,替陛下打理宗族内的一切事宜,其长子刘范现为边关将领,为我大汉戍边,想来一旦发生战事稍许战功便能封侯拜将。再来看同为宗室的荆州牧刘表,如今已是冢中枯骨,长子刘琦不知所踪(其实刘琦正在洛阳做一个富家翁呢。),次子刘琮亦被监禁,如此鲜明的对比,姑娘难道没看出来什么吗?
说完宗室再来说说其他非宗室的地方大员,北海国相孔融姑娘应当听说过吧?前徐州牧陶谦姑娘听说吗?这两位是最早追随陛下的前朝老臣,当年陛下为太子时就看好陛下,即便是先帝驾崩时陛下被十常侍张让等人矫召废了陛下的太子之位贬为其汉王时,他们依然不离不弃的紧紧跟随当年的陛下,直到陛下登基。他们如今在大汉书院为我大汉教化更多的学子成为朝廷的栋梁,此生衣食无忧不说,且名垂青史!
本官问问你,十年前你父亲在做什么?五年前你大兄孙伯符又在做什么?两年内你二兄孙仲谋又都做了些什么?
天下想取汉而代之的人有很多:太平道的张角做过这样的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董卓也做过这样的梦;淮南袁术梦的很甜美,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感觉罢了;袁本初想做这样的梦结果让曹孟德给打醒了不说,连命也丢了,曾经光耀大汉数十年的四世三公的袁家都成了这个梦的殉葬品,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曹孟德同样也在做这样的梦,结果陛下弹指间便叫他曹氏灰飞烟灭;你孙家毫不列外也在做这样的梦,殊不知这样的梦实在太过危险,这种梦不是谁都能做的?上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了,不是你的你强行去拿,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你无法承受的。
国之神器岂是凡人可觊觎的?非承天运,得气数者不可得。
且看当今陛下是否承天运:十岁之前陛下如同一般的少年一样,毫无出奇之处,直到一日御花园内落水被救起之后昏迷很久…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结果醒来之后的陛下与之前判若两人,孙姑娘,本官问你你可读过书?”
孙尚香听得正入迷呢突然被陈宫一问,很木纳的点了点头。
“那么想必陛下自十岁起至今已传世数十首诗词,每一首都堪称极品,迄今为止我泱泱大汉又有谁能做出此等佳作来?难道我大汉没有读书人了吗?还是我大汉皆是碌碌无为的庸才?
中平三年刚刚被立为储君的陛下于南阳献策火烧博望坡,将张宝,龚都等乱民杀的几近全军覆没,一战平定困扰南阳多日之匪患;
中平四年羌人叛乱,陛下再度前往凉州,一招借天之力,将十多万羌人骑兵活活冻死在玉门关;
中平五年,鲜卑大王和连纠集三十多万三部鲜卑大军侵犯我大汉北疆,还是陛下东拼西凑的弄来了几万兵马不但将鲜卑打的大败,还一举反攻鲜卑,彻底将鲜卑赶往了遥远的漠北,为我大汉拓地万里,自此我大汉北疆再无来自草原胡人之威胁;
建安六年,身为汉王的陛下东征三韩,灭高句丽,收辽东,为我大汉再添两州之地,我大汉自开国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强盛之时?即使当年的汉武皇帝也不过是仅仅将匈奴击溃,还没有彻底消灭。
现如今我大汉就算没有了你江东六郡之地疆土也比原来大的多,陛下难道真的就缺你江东六郡吗?非也!陛下曾言:我大汉子民上至皇帝,下至黎庶皆为炎黄子孙,谓之曰:同胞!而我大汉疆土虽大但一寸也不能丢失,更不可分裂!
孙家大小姐你去了洛阳也经过了很多陛下早年就施行新政的地方有没有发现那里的百姓生活与你江东的百姓有所不同?至少他们活的很踏实,日子也会有盼头啊!战火不会波及到他们身边。
陛下鼓励百姓多开荒,凡是在官府许可的情况下开垦出来的荒地只需要缴纳相应的税收给官府即可,然后官府负责丈量土地面积,这样的土地百姓只要愿意可永久性耕种。同时还派遣水军都督甘宁远赴遥远的海外寻找可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还有可织布、纺线、制御寒大衣的棉花;虽然如今产量还达不到全民拥有棉衣的时候,不过这样的时候也不会太久了;
陛下还鼓励治下所有达到学龄的孩子前往最近的书院受学,是的你没有听错,是所有适龄的孩子,当然包括普通百姓的子女,就单单这一条谁敢做?谁又能做到?
陛下还重商道,开集市大力推动各类物产进行贸易,并在玉门关,九原郡,渔阳郡三地建有大型集中贸易区域,无论是商贾,还是百姓都能从中购买到自己需要的物品……
陛下的功绩,本官就简单的说这些,说这些呢并不是说本官是官,是陛下的臣子就一定要巴结讨好陛下,本官不屑这么做,本官之所以简单的罗列出陛下的功绩出来给你听是想告诉你,请问你那个二哥孙仲谋可曾为大汉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做了些什么?
你可以不用回答本官,但是你发自内心的问问你自己,你二哥孙仲谋具备和陛下争天下的资格吗?倘若陛下不计较百姓死活的话,你江东孙家早就成为阶下之囚了,陛下之所以迟迟不打,那是因为陛下不想看见同室操戈!不想自己同胞之间杀的你死我活,更不想看见无辜的百姓遭受战火的荼毒……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孙仲谋也敢做这样的梦?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和勇气?”
陈宫感慨激昂的将刘辨的这八九年来的过往大致笼统的总结了一下,应该说还算不上歌功颂德,最多就是点评刘辨的功绩。
停了停,他改了方向面对着刚刚指责孙尚香的那几位当中的说话的那位说道
“观先生亦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今我大汉百废待兴,陛下求贤若渴为何不前往洛阳博个一官半职,为大汉国,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本官虽然无法与那些大儒名宿相比,可也算是读过几本书,我辈读书之人难道就为了认识些字?还是饱读诗书之后就为了能够约上三两个至交好友徜徉山水间?要……”
陈宫的话刚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刘辨端着酒樽站起来左手拍了拍他,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