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轻声诺下,曹操情绪又是高涨几分,在曹操心里,奉孝盛名之下,已然名副其实了,对郭季又是看重几分,想来奉孝定能替代志才的位置了。
一想到志才,曹操不免徒增些许伤感,不过在其勉力之下,将这伤感之意,生生压了下去。
曹操又是轻舒口气,将注意重新放在郭季身上,心里想着,还需给奉孝一个合适的名头才好,当下思量起来。
片刻之后,曹操嘴角笑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来心中已经有所定计,只不过奉孝刚刚来到军中,在给其名头之前,还要给一众将臣谋士一个心服的理由,免得今后奉孝行事受阻。
曹操先将此事放下,回过神来,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道:“其余几方又该如何?难道会眼见吾之行动,不做分毫动作?”
“确如明公所言,袁术、刘表、张扬三人,明公可放心处置,不会进犯明公属地。”
曹操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在曹操想来可以据守一方的都不会是傻子,不可能眼见自己发展而不做动作,自己对周围这些势力,每一位都是极为顾虑的,而且周围势力太多,己方兵力有限,分身乏术,若不是曹操心态够好,早就焦虑不已了,可是如今有人竟是告诉自己可以放心处置,曹操当下奇道:“哦?这是为何?”
“荆州刘表如今六九之年,守土有余,进取不足,已无称霸之心,不会主动对外出兵。扬州袁术刚获传国玉玺,此时忙于立邦建国,无心他顾,无需明公担心,待其设了朝堂,便是成了众矢之的,明公更是不用费心了。”
郭季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给曹操一点消化的时间。
只见曹操眼神一缩,开口说道:“奉孝所言,倒是有些道理,那张扬为何不成威胁?”
刘表与袁术,郭季自是知道结局,此时也是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这二人确实不会成为曹操的阻碍,然而河内张扬,郭季却是不曾知晓生平,不过此人郭季却是见过一面,而且给了郭季很深的印象。
“张扬此人,迂腐非常,各路诸侯讨伐董贼之时,天子受困长安城中,张扬依然考虑繁文缛节,此人不得朝堂明令,是不会前来进犯的”
郭季此言一出,场面便是静了下来,曹操也是微皱眉头地思考起来,郭季言辞虽说大胆,但又似一剂猛药浇在了曹操心间,曹操竟是感觉郭季所说颇有道理,不过若是令自己依言放心身边之敌,曹操总是感觉有些别扭。
在曹操思索之时,郭季接着开口说道:“若是顺利,可先将刘表、袁术、张扬放置不理,待刘备与吕布二人之间有了结果之后,想必宛城亦被攻破,介时东征徐州便是水到渠成,明公收纳了徐州之地,袁绍南进的路已是尽收明公之手,接下来便是与袁绍死斗的局面了,只不过,明公早已为死斗准备妥当,而袁绍却要临时部署。”
曹操被郭季的话打断思绪,不过还是将郭季所说细细品了品,接着有些疑惑地问道:“公孙瓒如今退守易京一地,恐不能撑到吾将徐州攻破。”
袁绍攻破公孙瓒的时间一事,郭季自然是考虑过的,郭季可不会做不准备之事。
“时间一事,明公自当放心,可留一份蛋糕给那袁绍慢慢享用。”
曹操闻言眼睛里又是精光一现,接着有些好奇地问道:“何为蛋糕?又是如何拖延时候?”
郭季一愣,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想来此时还不曾有这等吃食,转念一想,郭季解释说道:“是一种甜美吃食,十分吸引人,比做给袁绍留下一个其必定优先攻取之地。”
曹操呵呵一笑,第一次听说如此有趣的比喻,“那何地是为蛋糕?”
“河内之地。”郭季说出这几字先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此地明公不要急于夺取,先留给袁绍。”
曹操眼睛一亮,按照奉孝设想,本初南下之路,除却自己所占之地外,只剩河内还在张扬之手,而且河内距冀州颇远,若是袁绍可以先取河内,确是可以拖延不少时间,不过呢…
“本初又怎会如吾所想,放任吾等不管,先取那河内?”
“凭借袁绍与明公关系,在别无他法之时,袁绍定不会与明公开战的。”
到头来郭季还是要利用曹操与袁绍的兄弟之情,利用可不同于准备,可是实实在在地不义之举,也是因此,郭季言闭,便有些小心地看向曹操,看看曹操听了此话后的反应。
曹操表情也是暗淡几分,看到郭季小心的样子,莞尔一笑说道:“无妨,性命相搏又怎能顾得了情义。”
曹操说出此话,郭季放下心来,不过又有些心悸,曹操抛情忘义的觉悟令郭季很是欣慰,不过也是因此,郭季想到,若是有一天曹操发觉自己对其不利,想必无论感情有多深厚,自己同样是逃不脱死之一字了。
“不过本初帐下谋士众多,且韬略慧明,想必不好糊弄。”
曹操话语断了郭季思绪,如今自己刚入曹营,便开始考虑起身死来了,未免太过悲观了,郭季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郭季在心中自嘲一笑,接着开口说道:“那袁绍决定之事,不会改变,而且还可以给袁绍一个强施命令的理由。”
“哦?是何理由?”
“介时明公早已手握朝堂,只需明令张扬进犯袁绍属地即可。”
曹操眼神又是一亮,郭季说到这里,曹操也是猜到郭季接下来会说什么了,之前文若便是曾经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趁天子出逃之际,前往洛阳迎逢天子,手握朝堂以令天下诸侯,此想法军中已是讨论多时了,而且此策对曹操诱惑极大,不过曹操却一直很是犹豫,曹操不愿成为众矢之的,单看那董贼的结局,便是掩住了曹操心中的那团火。
此时奉孝所言与文若的想法异曲同工,曹操不禁猜想,文若是否要求奉孝趁此机会劝说自己,按郭季与荀彧的关系,此事极为可能,不过曹操却是不会直接将事情点出。
“按奉孝所言,司隶之地可是还未提及,缺了司隶,本初南下之路,便是有了缺口,奉孝设想的一切可都算作空谈了。”
荀彧当然没有要求过郭季任何事情,在郭季看来,司隶之地,郭季定当会助曹操当先拿下,原因自当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是曹操争夺天下最大的本钱。
“司隶之地便是如今要事,定当最优处理,介时最后一人杨奉,可除,司隶可收,此事乃明公夺取天下之先机。”
曹操与郭季在这内堂之中,所谈军政,令曹操很有破云见日之感,不过一切的开始便是司隶,郭季所说“先机”曹操细想之下自是可以理解,若是可以明令天下诸侯,即便不是天下所有,但助益绝对是空前的,即便如此,曹操还是觉得应该再仔细考虑考虑。
不过此时,曹操想着,应该看看奉孝所说,是否与文若相同,接着便又是问道:“是何先机?”
曹操话音落地,郭季便要开口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话语,只是话未出口,从外堂又是走进了两人,郭季未说的话也是憋了回去。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回来的荀彧,荀彧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微胖圆脸男子,男子眼睛很小,耳朵却很宽厚,眼中似是有精光流转,男子虽说年过半百,但是皮肤却很是白皙,也不知身为男子是如何做到的,只是年岁大了,徒生许多褶皱,想来此人便是程立程仲德了。
荀彧进了内堂,先是看着郭季暖心轻笑,接着躬身向曹操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不知奉孝可否替代志才,近策曹公身边?”
虽说郭季话未说完,但曹操早已得知自己想要知道之事,听闻荀彧话语,与郭季的谈话便是告一段落,只见曹操爽朗一笑。
“哈哈,助孤成大事者,奉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