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小二虽然一直抱头护脑,但仍是将郭季与带头男子的话语听得真切,小二紧盯郭季背影,眼睛连连眨动,在心底盘算,既然是位大婶…
一两息的功夫,见郭季稍稍走远,小二忽地急身而起,冲着郭季背影大声喊道:“姑母救我!”
小二这声喊的颇为卖命,竟是响彻了这条街路。
郭季步伐一僵,转身回看,喊话的是之前躺在地上的那位小厮!所喊之人竟是自己!
当然,郭季从未见过小二,自不会识得对方就是自己欲去寻找之人。
而郭季如今打扮的样子,就算郭嘉父母在世,都不会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那小二更是没有认出郭季,只是被郭季的样子震的呆住,小二心中暗道,若非自己身陷困境,就这般样子,若想认我做她侄儿,我定会将其打死不可。
郭季则是心中一悸,这是要闹哪出!?这一句“姑母”还不打紧,只怕是听者有心,这话已经出口,那些壮实汉子心中定会存疑,无论自己是不是这人的姑母,都有可能不会放过自己,要钱的事情可是会沾亲带故的。
郭季有些感叹,常听人说人心不古,哪想这古人的心思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可是救了这人,这人怎能恩将仇报呢?
如今自己心事急切,可不能被这事耽误,其实凤来楼要的是银子,给了银子便好,只是自己的那些银子,已经因着购买衣物花的七七八八了,可是不足以支付酒钱的,怀中箱内也不是真的银钱,被自己放了一块差不多百两的石头。若是逃跑,自己身寒体虚可是跑不过那些壮实汉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郭季心念电转,忽有一策一闪而过,这可要那恩将仇报之人受些苦了。
“我确是他...”郭季捏着嗓子的话还未说完,提起的一口气又放了下去。
只见那带头之人,两三步走到小二身前,一脚将小二踹倒,骂了一句粗口,随即喝道:“你这恶厮,到处称亲的毛病依是未曾改变?”
接着又低声说了句:“其她人也就罢了,如此模样本就灾祸,都不放过?”
郭季有些哑然,在性命都如草芥的环境之下,这位壮汉的心灵竟是如此纯良,看来自己是错怪古人了,古人的心思真有光洁的地方,想来这好与坏不能盖棺定论,还是依着个人不同而已。
带头之人教训小二过后,回身对着郭季,仍是气冲的说道:“大婶不必在意这恶厮,有事先请便是。”
郭季摇头苦笑,再好的心肠,也是盖不住这嘴上的逞强,微微点头算作应承,也不留恋,立时转过身子,快步向着城南走去,想来这位汉子也不想与自己过多交流,即使郭季对这位汉子很有好感。
天上的日头又偏西了几分,不过对于夏日的午后来说,不见黄昏是不显凉爽的,郭季微笑着同一位驾着驴车的老伯言谢告别,看着老伯快速逃离的背影,郭季方才察觉自己的妆容有何不妥,在郭季心里,觉得自己画的是很标准的烟熏装扮,可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殊不知这烟,熏的有些过了。
刚刚郭季还未走多远,就感觉有些脱力了,此时还是很感谢这位答应带自己一程的老伯的。
郭季看着身前土地庙,这座庙宇与四周宅邸相去甚远,可以说是在宅邸群中独留一片空地盖的这庙,可想洛阳繁华之时,洛阳人家对这庙宇还很重视,只是如今,庙门之上仅剩一小块门板还挂在框上,围墙大多坍塌,有几处坍塌之地走人要比正门容易,庙宇四周满是荒草绿树,长势喜人,已然成了一小片林地。
郭季先不急进去,那封信上明确告知要郭季做些事情才能寻得小曼,想来自己于庙中行事对方可以看见,可想此时写信之人就在庙宇附近,郭季变装前来,就是要当先寻找此人,再做定计。
土地庙也是坐北朝南而建,信上留言,要自己先将百两银子置于庙外东南角落,再进去庙内,想来写信之人所处之地定然看得见这庙的东南边角。
念到此处,郭季抱着那铜箱,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向着东南边角走去,经过东南边角的同时,也将几处可以藏身,又能观察这里的地方暗自记了下来,随即向着东边方向走远。
不多时,庙外林木茂密之间,郭季悄然摸了进去。
半晌过后,郭季眉头紧皱,又从庙宇正门对面这边走了出来。
这林子自己已经摸了一遍了,怎会没有半点人影?
莫非写信之人未在这林中?
想着郭季再次环视周围场景。
除了这林子,这周边还有哪里可以藏人观察?
难道对方此时外出了?
念此郭季觉得不对,对方已经做了计划,还能在实施之时跑了不成?
世上哪有这般不着四六的人儿?
不过,若是对方藏身他处,刚刚自己那番动作,岂不是全被看去,自己这就暴露了?说好的暗中行事呢…
自己牺牲的色相全然无功了不成?
郭季有些无奈摇头,也许自己因着写信之人的字迹,加之猜测是客栈小二,从而小看此人了,起码对这洛阳环境的熟知,自己绝对拍马都及不上对方的。
郭季哪知,这世上还真有这般不着四六的人儿…
虽说不知自己是否暴露,对方也定然不知自己真实身份,若要找到小曼,可能要按着对方所说做上一做了。
想到此处,郭季再次回想那封信上所写,又是灵光一现,对方要自己将箱子置于庙外,定是方便对方来取,之后还要自己去庙内行事,之前自己以为对方要自己在庙中所行之事是碰面的信号,再细细考虑,对方取了箱子定然当先跑掉,如此的话,我与他并不碰面,对方又怎的将小曼下落告知自己?
还是他已经将信息放在了庙内?
如此,自己直接进庙不是更好?
若是庙中未曾留信,也好防备对方取了箱子跑掉不是?
郭季再次苦笑一声,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也不知对方为何留下这般大的漏洞,还是庙中不曾留信,对方只想空手套只白狼。
有了决定,郭季也不迟疑,直接进了庙门。
门内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此时院内也生了荒草,院中是一大两小的三间屋舍,比较奇怪的是,三间屋舍中一间较小的竟是完好的模样,而另一间及那座最大的正殿却是塌陷多处。
看屋舍两边与围墙的间距,想来这里还有一座后院,看来这京城脚下,就连着普通庙宇都比其他地方奢华了很多。
三两步下,郭季就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这里的木门同样只剩不多的一些木板还挂在框上。
“咳咳咳…”
刚准备走进正殿的郭季忽地闻听一阵咳嗽之声,不禁停下脚步。
声音是从那件完好的屋舍中传来的,莫非是那写信之人?
郭季心中起疑,轻声走到那件屋舍门前,透着门间缝隙向着里面看去。
透着门缝,里面的样子看不真切,大致可以看出里面有人生活的样子,也没什么摆设在那屋内,却有一位女子,身盖一破旧棉被躺在屋内,从门缝看不见女子样貌,不知此人年纪大小,不过身材却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