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季略显迟疑,此时屋内并非年轻妇人独身,再看了眼大敞的房门,当即不再犹豫,几步进了房门,坐在了门口地边。
“咳咳咳...”
美妇人垂首又咳了几声,身子绵软虚弱,但坐姿仍是坚持着挺立端庄,抬起头来,面若悬霜,笑颜微展,一点不在意郭季妆容,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寻得我母子的?”
郭季闻言会意,看来这妇人已将自己当做特意找寻她母子,夺取她们守护之物的人了。
“这位夫人不要误会,我只是过路之人,见夫人病重,顺路帮上一帮。”
美妇人见郭季说的真诚,不似作假,但历经盛衰,深谙人心难测,自是不信这一面之言,不过还有一点疑惑,这姑娘不开口还好,还可说得生得残美,这一说话,声音怎似捏着鸭嗓?
美妇人先是试探着问道:“可是位公子?”
郭季本就没有期望可以骗过所有人,这身妆容静观,除非眼力极佳之人,基本不会露馅,可自己的声音却是变不得女音,若是遇了心细之人,可经不起端详,只是没想在这美妇面前,刚刚开口就被察觉了。
郭季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言道:“今日有急,方得女子装扮。”
对方本就戒备,如今自己又变装前来,透着诡异,这下怕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了,也是因此,不可着急辩解,将事情描黑。
果然,美妇人当即怀疑起郭季来,这明摆着就是装作女子,再行善心,骗得我母子心意,好将那物件所藏之处告知于你,这般明显,还真当我们是榆木脑袋?
美妇人微蹙眉头,开口说道:“我母子体弱,可拦不得公子,那事物虽是贵重,但相比我母子性命,实属身外之物,若是公子想取,直言便是。”
果然,这妇人未将自己当做善人,听其话语,事物贵重,母子性命更重,若是自己承认来取那事物,定然要管他们母子的生活了。
“我就是来取那事物。”
念头刚落,郭季便是直接应承了下来。
美妇人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这人真是禁不住诱惑,想来也不难对付。
“那事物给予公子简单,不过妾身希望公子可以给予吾儿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妇人想法确是不出郭季所料,不管妇人手中事物多么贵重,看其处境,也不能帮助妇人母子脱离落魄,不如换些实际的东西,只是不知,若是将事物给我,这妇人就不怕自己不认账吗?还是说妇人还有后计?不管怎样这下可以直接带他们离开了,倒是省了不少解释的时间,那写信之人可是随时会寻来。
“这点简单。”
见郭季答应,妇人微微稽首说道:“公子答应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公子也知此事物对个人全无用处,想来公子也是为身后大人来取,不如公子将妾身母子带回大人那里,此事物由妾身亲自俸与大人,如此,公子既将事物带回,封赏不减,又不必为多养妾身母子费财费力,岂不双全良策?”
郭季闻言有些愣神,倒不是因为美妇后计,这后计也有遗漏的地方,而是郭季突然对那事物有了兴趣,郭季一直以为美妇藏匿的东西单单是值钱而已,可那句对个人无用,却是说明这件东西并非那样简单,怕是对自己身后的曹操有用,亦或说对自己阵营有用,不过自己已经将那母子谎骗,马上就能随着自己走了,若是此时再问那事物是何东西,怕是再生事端,现在可不是耽搁时间的时候。
见郭季并未直接应话,美妇有些着急,在郭季思索的当口,又是说道:“若是公子不答应妾身,那妾身只得带着那事物下去黄泉了。”
郭季闻言回过神来,看向美妇。
若是那事物对曹操有用,今日之事正好做个顺水推舟,母子可以送与曹操,虽然自己并非趁人之危之人,不过这母子遇了自己,倒是比遇了他人多了一个今后好生生活的机会。
郭季一笑,对着美妇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来,开口说道“我去寻辆车来,带夫人一同离去。”
见自己所念事成,美妇提着的心便是一松,随之再次垂首“咳咳咳...”地咳了一阵,咳声渐止,方才抬起头来说道:“有劳公子,妾身趁此收拾些细软。”
郭季瞄了一眼这间不大的房屋,四下东西少的可怜,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不过郭季也没再多言,直接转身出了土地庙。
见郭季离去,美妇示意何晏将房门关上,接着勉力站起,刚刚站直身子,就是一阵天旋,虚汗直淌而下,稍稍缓了缓,直到可以勉强站稳,慢慢走到与正殿相接的那个靠里的屋角,在屋角旁平整的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到自己寻找之处,用力按压下去,没想脚下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墙上,而刚刚按压的地方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美妇喘息了一阵,何晏同时走至近前,将自己母亲扶起,美妇苦笑自己如此无用,招呼自己儿子,学着自己的样子,按压自己刚刚按压的地方。
只见何晏手上用力,墙上忽地凸起一块方砖,何晏将那方砖扯出,墙壁夹层处,一个小巧的木盒出现在何晏眼前,何晏眼睛一亮,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事物。
再回到郭季这边。
郭季回到土地庙门前,示意身后赶着驴车的老伯稍稍等候自己,这位老伯正是之前带了自己一段路的那位,没想竟是如此有缘,刚刚又是碰上,这次郭季花了几钱银子,请老伯今日为自己驾车,老伯收了银钱倒是高兴,不过对着郭季仍是不敢直视...
“夫人!”
郭季来到美妇居住屋舍门前,屋门大敞,屋内却是无半点人影,不禁唤了一声,不过却是无人应声。
这倒是怪了,莫非这二人逃了不成?
郭季觉得不太可能,那美妇的病情,真不是说着玩的,无论那件东西又多贵重,却也真是身外之物,这美妇母子应是在这庙中某处。
郭季想着,四下打量起来,三间房屋内没有身影,也没有响动,如此,郭季直接向着后院走去。
屋舍与围墙之间的这条甬路不长,几步下来便到了甬路尽头,拐过房角就进了后院了,郭季一脚刚刚踏过房角,便见何晏扶着病弱的母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差一点撞个满怀。这母子有些急切的样子,美妇直接挡在了郭季身前,而且仍未停顿,直接向着郭季怀中撞来,郭季一惊,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在动作同时,眼睛瞥向后院,只那一眼的当口,竟是看见那后院之中,应是土地庙正殿土地神像的正后方向,堆着一座不小的土坟,坟的一角是翻过的新土,坟前立一墓碑,单书一个“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