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兄!我们再喝一杯。”戏志才跪坐在一张矮桌的一侧,笑着举杯看向矮桌对面的郭季。
戏志才的笑总是令人觉得,像是身处暖阳之下。
“志才兄请。”郭季将手中酒杯举起,微笑着喝了下去。
这汉时的果酒喝起来有些甜甜的,酒精味不是很重,这酒的劲力与现世中的啤酒是差不多的,自己与戏志才喝了许久了,那坛酒也下去了一半,若是郭季本来的身子,这相当于六七瓶啤酒的量喝进肚里,也只是微醺而已,可是如今却是有些醉意了。
二人将杯中酒水喝尽,跪坐在一旁的殷华曼又将二人的酒杯倒满。
“多谢殷姑娘,殷姑娘多吃些饭菜,小笑的手艺,我可是吃着都能流下口水的,倒酒之事我们自己来就好。”戏志才还是不敢相信这位相貌不凡的大家闺秀竟是郭季的丫鬟,面对殷华曼还是放不开,每次殷华曼倒完酒后,都会谢上一番,反观郭季却是泰然自若的模样。
殷华曼微笑着将酒放到桌上,微微欠身说道:“公子慢用。”接着站起身来,走到郭季的床榻那里,坐了下来。
此时已是黄昏落幕之时,天地间只剩些许微光,却也摇摇欲坠起来。郭嘉的家中,此时只剩这三人,小笑那孩子,与乐儿在灶台那里简单吃了几口之后,便带着乐儿那丫头出去抓萤火虫去了,听乐儿讲,她除了烛火之外,还从未见过可以在夜里发光的事物。
“奉孝兄说不会在袁绍处久待,没想到刚刚二十日便回来了。”戏志才又与郭季干了一杯,一边倒着酒一边说着。
“志才竟还数着时日?”郭季并未解释什么,而是问了一句。
“奉孝不知,你走之后剩我一人,又是何等无聊啊。”戏志才哈笑两声,接着端起酒杯轻抿起来。
郭季见戏志才竟直露心声,先是偷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手中酒杯,幽幽的说道:“志才兄,这是想念我坚实的臂膀了?”
“噗——!”戏志才刚刚喝进嘴里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直愣愣地看着面前正偷笑的郭季,就连一旁的殷华曼都是一脸无语的模样。
戏志才眨了眨眼,接着轻抬眉毛,撇嘴说道:“奉孝兄有美人在侧,哪里知道我的寂寞。”
郭季闻言就是一惊,微微侧头瞄了一眼殷华曼,只见其面容渐冷,连忙将话题岔开道:“志才兄是否说过,文若要去冀地投靠韩馥?”
戏志才见郭季突然提起这个,也不知郭季是何用意,在与郭季同饮了一杯酒后,说道:“文若之前的信中确是如此说的,奉孝何有此问?”
郭季面容严肃了几分,略一沉吟,然后说道:“袁绍要夺取韩馥的冀州之地。”
戏志才当即吃了一惊,长“哦”一声,然后说道:“竟有此事?”
“袁绍急切解散盟军,就是为了冀州之地。”郭季沉声回道,接着顿了一下,又是说道:“不过,我感觉袁绍的目的不只于此,他当时是联军盟主,拥有的话语权,可比这一州刺史实用多了。”
戏志才收敛了吃惊的神情,随即也是沉吟起来,不多时便开口说道:“如今时局微妙,各路诸侯都在观望,若是汉家稳定倒也罢了,这摇摇欲坠的天下,谁不想分得一羹,若是联军不散,救出天子,作为盟主的袁绍,想必获利最大,如今他却要取冀州,想必所图不小啊,而且如今牵一发,便会动则全身,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嗯。”郭季也是同意戏志才的看法,而且就他所知,群雄逐鹿的日子也不远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天下的话题有些沉重了,二人间竟出现了少有的沉默。
“啊哈哈。”几息过后,戏志才大笑几声,将这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然后接着说道:“这天下的事与你我闲人也并无干系,而且奉孝兄也不必担心文若。”
郭季闻言,先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戏志才,见其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略一思量后,说道:“荀家无论如何都是要迁族的,既然冀州许给了荀家土地,那么无论是谁在执掌冀州,答应这士家大族的事,也不会轻易推脱的,如此大族在自己守地,其助力也是不可多得的,志才兄可是此意?”
戏志才又是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正是此意,以文若之能,无论面对的是谁,都能应对自如,而且文若也不是冲动莽撞之人,不会因换了刺史,就与袁绍对立,折损家族利益的。”
戏志才说到这里,又是将酒杯端起,“来,我们再喝一杯。”
郭季微微一笑,将酒喝进肚里,看着拿坛倒酒的戏志才说道:“不过文若也不会在袁绍身边久待的。”
戏志才微皱眉头,将二人酒杯倒满,然后问道:“奉孝兄,为何如此说?”
郭季先是在心中思量了下,这历史上袁绍身边可没有荀彧的身影,而为何如此,自己与袁绍相处几日,也有些猜测,“我到袁绍身边时,盟军还未解散,观这袁绍作为,确不是成大事之人。”
戏志才听了又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说道:“我虽未曾出门识得天下英雄,可袁绍四世三公的名头却是早已贯耳,而且能做这联军的盟主,已经可见一斑了,没想到在奉孝兄弟这里,却成了不能成事之人了。”戏志才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而一旁的殷华曼听了郭季的话,眼中竟也有精光闪过。
郭季见戏志才大笑不止,又是连连无奈,撇嘴说道:“志才兄这是不相信我了。”
戏志才闻言,大笑竟止。
“奉孝如何,我又怎会不知?既然奉孝说那袁绍不能成事,那便是不能成事了,我只是在笑你我二人竟也可以笑谈天下英雄了。”戏志才说完又是极为豪气地笑了两声,然后又接着说道:“那在奉孝兄看来,此次联盟军中,谁可成事?”
郭季没想戏志才会有此问,接着回想了当时盟军众人,在历史上只有曹操与孙坚有了成就,只是孙坚死的有些早了。
“骁骑校尉曹操可成大事。”郭季沉声回道。
“曹操吗?”戏志才微皱眉头,小声重复了一遍,而这‘曹操’二字却是进了心了。
几息过后,戏志才又是说道:“奉孝兄,说到盟军,你可知咱们豫州的刺史已经换成了乌程侯孙坚?而孔伷刺史已然身亡了?”
郭季听了一愣。
孔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