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虎一行终于翻过了山岭,来到一片白茫茫戈壁中,众人松了一口气,围在一起,燃起一堆火,歇息起来。
“明天就能到五和了,过了五和就是沙漠,就得换骆驼了,这些马就不灵喽。”彭虎说道。他坐在地上,伸长两条腿,将鞋底靠近火堆,估计是雪㓎湿了鞋。
“我最讨厌骑骆驼了,屁股都能磨出血来。”麻子抱怨道。
路荣发现了,这个绰号叫麻子的人,特别爱吐槽,一路上各种抱怨。
“麻子,你他妈再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了?”彭虎板着脸训斥道。
麻子立刻换上了一幅笑脸,涎皮赖脸地说道:“虎哥,我就随便说说,别生气,我闭嘴就是。”
麻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几块烤热的石头,用衣袖垫着,抱到彭虎身后,谄媚地说道:“虎哥,你暖暖后腰。”
“老子腰好着呢,你自己拿去用吧。”
路荣暗笑,拍马屁拍马蹄上了,这麻子真够笨。路荣看着麻子,有了主意,他要赢得麻子的信任,从麻子口中探听石潜等人被害的真相。
路荣正盯着讪讪地挪到一旁的麻子,忽听彭虎说道:“阿荣,你过来。”
路荣狐疑地站起身,走到彭虎身旁,彭虎解下腰间皮囊,递给路荣,道:“牛肉干,拿去吃吧。”
路荣早就饿了,接过皮囊高兴极了,他抓出一把,嚼了起来。
牛肉干晾晒得太干了,加上气温低,冻得有些硬,路荣吃得很费劲,不仅想起昨夜那盆热气腾腾、酥软肥美的手抓羊肉,也想起了展颜。
不知,展颜现在何处?
午时二刻刚过,更夫赵实就急匆匆地向衙门走去,庞庆说了,未时开始发放救火赏金,他得赶紧去,排在头里先领钱。
忽然一个人影嗖地一下挡在了他身前,要不是他反应快,就正正撞上去了。
“你瞎啊,怎么走路呢?”赵实骂道。
待看清是一个绝色美貌的女子时,赵实马上换了一幅面孔,和蔼可亲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有事!”展颜冷冷地盯着赵实,说道:“今早上你是不是见到一个半大小子,大眼睛粗眉毛,眉尾有一颗痣。”
赵实嘿嘿笑着,挠着脑门说道:“我这每日在街上走来走去,见到的人多了,哪能个个就记得。”
展颜一把扣住赵实脉门,指尖暗暗发力,赵实顿时老实了,连声叫道:“哎哟,我想起来了,是在驿站外面。”
“他去哪了?”
“耶律良离开,他就跟着走了。”
“往哪儿去了?”
“沿着驿站门前的驴街向北去了。”
赵实感到手腕一松,急忙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多了两个紫红压痕,再一抬头,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玩意?是人是鬼?哎哟~”赵实忽然想起,庞庆让他留心一个白衣女子,昨夜老刀和朱大头互殴时,她在饭庄出现过,难不成,庞庆说的,就是刚才那女子?
赵实心中一紧,顾不上领赏,匆匆向衙门后院跑去,他慌慌张张敲开了庞庆的门。
庞庆正在午睡,早上他接到失火的消息,天没亮就赶了过去,这会儿正补觉,听到拍门声,不高兴地起身开了门。
“庞大人,我见到那个白衣女子了。”
“谁?”庞庆睡得懵懵懂懂,赵实冷不丁的一句话,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白衣女子啊,就你让我留心的,在饭庄出现的那个。”
庞庆顿时清醒了,急忙问道:“人呢?”
赵实将经过讲了一遍,庞庆听罢,趸着眉头说道:“她在找一个少年?”
“是,那个少年昨夜也在饭庄,庞大人,他今早出现在驿站外,现在跟花豹他们在一起。”
“怎么了?”庞庆疑惑地问道。
“那少年,跟罗圈儿是一路的。”赵实眨巴着浑浊的眼睛低声说道。
“什么?”庞庆吃了一惊,他蓦地想起,昨夜跟罗圈儿擦身而过时,好像确实有一个少年望向自己。庞庆腾地站起身,披上外衣向外走去,低沉地说道:“我去找那女子。你传信给花豹,让他将那小子盯住了。”
“放心吧,今天那小子刚一站我身边,我就觉出不对劲了,就我这眼睛,过目不忘,是不是这城里的人,一眼就……”
“行了行了,别吹牛了,半丈外站个人,你连男女都分不出来。赶紧领赏去吧。”
庞庆出了衙门,骑马向北罗仓疾驰而去,覆着白雪的屋顶,忽然动了一下,展颜浅笑着,翻身跃下屋顶,等候在赵实必经的路上。
赵实领完两个人的赏金,哼着小曲、满面红光地出了衙门,走进关亭巷。赵实刚走到一半,猛地站住了,他看到不远处的白衣女子悠闲地抱着双臂,正等着自己。
赵实面色一变,撒腿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展颜已经挡在了身前。
赵实见跑不掉,马上堆起笑容,说道:“姑娘,有何贵干?”
“跑什么?”
“想起钱袋子落在衙门里了。”
“放屁!说,花豹是谁?”
“什么?花豹?林子里才有那玩意。”
展颜没耐心跟他磨嘴皮子,一伸手,按在了赵实后颈大椎穴上。
赵实只觉浑身酥麻,尤其是双手,很快没了知觉,吓得赵实面如土色,嘴里嚷道:“花豹是彭虎手下,因为长了一脸麻子,大家就不叫他大名,都叫他‘麻子’。”
“谁烧的驿站?”
“这我真不知道。哎哟喂,姑娘,我是真不知道。”赵实叫了起来,展颜低声呵斥,让他闭嘴别嚎。
展颜收了些力量,赵实指尖有了感觉,少了些恐惧,人也安静了下来。
“花豹他们在哪?”
“现在在哪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按计划,他们明天到五和,找罗姑换骆驼。”
赵实是真怕展颜,自己知道的那点事,一五一十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