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漫山垄,旌旗欲盈空;
将士心所向,只在卢奴中。
卢奴城外,漫山遍野的人海从四面八方将卢奴包围的水泄不通,各种颜色和名称不同的幽州旗号在微风中烈烈招展,遮天蔽日。在震天动地的战鼓和号角声中,数之不清的幽州将士呼喊着、咆哮着,前赴后继的冲向卢奴那高大的城墙,抛头颅洒热血。
“五天了……”。
幽州军阵中,公孙瓒望着卢奴城头上那激烈的战斗,面色肃穆的呢喃一声,而后率领众将返回大帐,准备议事。。
“常山、河间的战斗都已经结束,子龙子净牢牢守住了石邑,将阵线很是稳妥的推进到了滹沱河以南,翼德彦明和麹将军也成功将袁绍狼狈的赶回渤海,占据了紧邻滹沱河的乐成。”
“如今这两个郡都已经开始沿着滹沱河建造防线和烽火台,地方豪强要么被屠戮殆尽,要么尽显家财,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稳定了。唯有这中山……”。
大帐中,刚刚坐定的公孙瓒很是用力的握了握腰间剑柄,有些咬牙切齿。
“竟然被挡在这卢奴整整五天!”。
帐中众将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中山所投入的兵力最多,到头来却成为最大的阻碍,到现在也没有将卢奴攻破,若再耽误几天,可能就真的要耽误公子的婚期,彻底没有颜面可言了。
“子异,这两天潜入卢奴城中的精锐有多少人?”。
公孙瓒自然也见到了众人难看的脸色,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也不是众将的过错,谁也没有想到卢奴的抵抗就这么顽强。于是,公孙瓒略过众将对侍立身边的王奇问道。
“约有两千人,等今夜过后应该可以达到三千人,这已经是极限,再多,就有可能暴露!”。王奇回答。
“所以今天晚上将军就需要按照公子之前交代的计划进行,否则就有可能出现意外。”。
公孙瓒有些怅然,“唉,真是没有想到,续儿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安排了这么多!”。
“义公,护城河上游截流情况进展如何?”。
“回将军,卢奴护城河上游河水已经全部截断,下游排水渠也都已经扩宽加深,以如今护城河的水量,傍晚时分便能够将护城河水排净。”,如今卢奴护城河水量已经下降一半,所以韩当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现问题。
“那好!”,公孙瓒打起精神,“今夜就行动,明日天亮之前,务必要一战破城!”。
“韩当、黄忠听令!”,打定主意,公孙瓒便开始排兵布阵,如今已经快到正午,容不得继续拖延。
“末将在!”,黄忠、韩当二人应声而出。
“黄将军,我将一万先登死士全部拨与你,韩将军,你亲率一万白马义从作为黄将军的辅助,稍后你二人便安排军士用饭,用完饭之后好生休息,待夜间戌时你二人亲率大军从西城门攻城,到时候城中会有人接应你们打开城门,打开城门后黄将军一定要牢牢守住西城门,破开卢奴的防御。”。
“至于韩将军,你要在城破时候立即抽调出白马义从,准备随我一起去追击韩馥、刘备,务必要一鼓作气,将二人彻底赶至滹沱河以南,彻底结束中山国之内的战事!”
“末将领命!”,二人也知道公孙续托王奇带来的安排,所以并未疑惑。
“单经、邹丹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本部兵马,暂且减缓对卢奴的攻势,等入夜之后点火猛攻,不要顾及伤亡,一定要让城头感受到压力!待城破之后,你二人迅速带领兵马入城,帮助黄将军将卢奴彻底稳住!”。
“末将领命!”。
“鲜于辅听令!”
“末将在!”
“你与童大家一道,率领两万骑兵立即启程,先往汉昌北二十里外埋伏,待得韩馥、刘备二人兵败南下之后进行截杀,绝不能让二人进入汉昌,否则必定又将是一番苦战,于我不利!”。
“末将领命!”,鲜于辅得令,童渊并不是属于将军行列,但也对公孙瓒拱拱手表示领命,公孙瓒也拱手回礼。
“文则、王门、公孙纪听令!你三人并田楷与我一起,自北面猛攻卢奴城头,等城中内应将城门打开之后,立即挥兵入城,攻杀韩刘大军!”。
“末将得令!”。
“围三缺一?”,田楷摸着下巴笑了笑,“让韩馥和刘备二人因为有逃生的希望而不至于与我军进行殊死搏斗,的确是个妙计!”。
众将也有说有笑的互相小声探讨起来,面上之前的忧色和愧色已经不见,被激动和期待的神情所取代,从王奇来到军中之后他们就已经在等这一天,如今已经整整等了三天了。
三天里,他们天天听着从常山和河间报回来的各种好消息,别提面上有火辣,心中有多无地自容了,现在好了,扬眉吐气的时刻终于要到了。
“好了!”
公孙瓒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神情凝重而谨慎的逐个扫视了一眼帐中诸将。
“诸公心中应当清楚,续儿的这一计策只能使用一次,若此次不成功,便再无取巧机会,所以此一战还望诸公慎重,务必一战功成!”。
“喏!”
……
“大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公孙军中,诸将得到公孙瓒命令之后迅速开始行动,于是卢奴城头的众人也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南门城楼上,关羽将城下公孙军竟然开始有秩序撤退,立即跑到城门楼中,急切的唤醒正在猫觉的刘备。
刘备睡眼惺忪,眯了眯眼睛适应一下有些强烈的阳光,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云长,何事如此惊慌?”。
“公孙军撤兵了!”,关羽急迫道。
“什么?”,刘备惊醒,也顾不得还没有完全适应的阳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城墙边上,通过垛口向下望着,果然见公孙军正在有条不紊的撤退。
“这是为何?”,刘备脱口问道,但并没有人能够回答。
“护城河的水位怎么下降的这么快?”,目光转动间,刘备发现护城河的河水竟然已经近乎干涸,一些本就浅的地方都已经能够看到淤泥了。河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样尚且能够看到河底,可想而知河水下降了多少。
“应该是公孙瓒命人将上游河道截断所致!”。
“事情有些不妙!”,再次看了一眼撤退的公孙军,刘备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云长你看……”,刘备伸手指向正在撤退的公孙军,“公孙军不是在撤退,而是在转移。”
“若愚兄没有猜错,公孙军是准备围三缺一,发起总攻了!”。
“走!”,刘备一把拉住关羽的手,“与我前去见韩冀州,事情怕是有些不妙!”。
“玄德贤弟,你来得正好,愚兄正准备命人前去寻你!”。
刘备来到卢奴官府内院的时候,发现韩馥势力中的众人竟然都在,见自己到来之后,韩馥立即迎了过来,将自己拉到上首主位旁边站定。
“文节兄,可是为了城下公孙军变动一事?”,刘备主动开口。
“正是!”,韩馥正色道,“城外护城河干涸,公孙军又突然全面变动,围三缺一,显然是准备与我等一决雌雄!”
“公孙军善战,常山、河间如今皆已失利,只剩下卢奴如今还在坚守,所以我们必须慎重啊,若是卢奴再失守,军中士气怕是会瞬间降至低谷,再想守住中山不失就难上加难了啊!”。
“文节兄勿忧!”。
如今的卢奴城中,谁都可以乱,但他自己和韩馥却绝对不能乱,否则一旦公孙军开始发力,卢奴必然会沦陷,所以此时见韩馥情绪有些不对,刘备赶紧开始劝慰。
“其他郡县城池之所以会被攻陷,一是因为公孙军突然发难,各县城准备不周,被公孙军奇袭破了城池,二是因为城中兵力不足,无法坚守城市。至于本初丢了河间,则完全是因为被属下背叛,又被公孙续那小儿使诈接连诈开两座城门所致,纯属意外。”
“而如今卢奴则不同,卢奴城池高大,城中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就算公孙军攻上三两个月也攻不破这卢奴城池。幽州粮草不足,必然坚持不了如此长时间,到时候一定会选择暂且退军,另寻时机。”
“而到了那时候,相信本初必然已经卷土重来,我们再联合本初继续发兵攻打公孙瓒,必然能够一举奏效,将其赶回幽州。”
刘备本就是想先安抚韩馥,可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说动了,心中觉得必然如此,之前所产生的一丝不安和慌乱也完全消失,变成了自信。
“所以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幽州军如何变动,我们只管稳稳守住城池便可!”。
韩馥也觉得刘备所言句句在理,也逐渐恢复淡定,神态怡然的躲在座位上,笑容盎然的不断轻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玄德贤弟所言有理,不管那公孙瓒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我等稳稳守住卢奴便是,量他幽州贫瘠之地,就算这些年不断鼓吹已日渐昌荣,可比拟天下大州,可实际上也必然没有多少粮草。等时间一到,粮草接应不上,他公孙军定会不攻自破,到那时我们在乘胜追击,必然能够彻底击败公孙瓒!”。
“兄长英明!”,刘备心中也是这么认为,所以笑着恭维一句。
“主公英明!”,众将皆附和。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