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是北军的郎官,官职佐军司马。秦汉时期,郎官以守卫门户,出充车骑为主要职责,亦随时备帝王顾问差遣。后汉武帝从董仲舒议,始使郡国每年保荐孝廉、秀才为郎中。两汉郎官常有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时人视为出仕的重要途径,也是汉代培养储备干部的一种模式。
只不过到了东汉末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郡国所保举的人都是世家高门子弟,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董卓要夺了他们的兵权,这些人眼高手低,卢植在时,因为威望高还能弹压的住,可是董卓威望不如卢植,还是个粗人,这班二世祖自然是看人下菜了。
一直紧咬着黄巾军不放的汉军三个多月前开始围困广宗城。经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汉军终于在广宗城南城北各建起了一座大营,加上其他的各路部队的布置,此时已经对广宗完成了包围。
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这些二世祖靠家族恩荫,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沿途地方上的孝敬自然也不会少。而且运粮这事说大不大,却总是个事。等剿灭了黄巾军,这么一件小事也能算成郎官的功劳。既然里子面子都能有收获,北军郎官们自然是欣然从命,还说董卓虽然是粗人,但是会做人啊。这些蠢货殊不知等他们回去,自己的部曲已经被董卓收揽了。
运粮队的军官是幽州人徐荣。徐荣也苦啊,因为自己是幽州人,和董卓麾下的凉州籍军官多有不和,所以才被董卓派来监视这群二世祖。
就在这三名郎官有说有笑的骑着马前行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喊杀的声音。坐在马匹上为首的郎官叫袁昂,他扭过头,越过数十名身后步行的汉军伍长,就见到十几名手持长枪的家伙吆吆喝喝冲上了官道。见到只有这么点人,袁昂心中并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紧张感觉。
虽然郎官们当中无疑是有来混资历的勋贵子弟,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无能之辈,平素里面他们也是要进行各种相当严格的操练。郎官分三六九等,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武功来博取皇帝的认同,低等侍卫也希望自己能够通过勇武甚至军功得到皇帝的提拔。
见到汉军阵形大乱,袁昂并没有畏惧惶恐,他骑在马上,位置比较高。张略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袁昂大概数出来,冲出来的人就是二十人左右。而汉军前军、中军加起来还有至少一百人且处于有纪律的条件下。
沉着脸,袁昂对面前的押运官徐荣道:“徐君!贼匪最多二十几个人。你说你跟过董将军打过仗,也说你从董将那里学到了阵法的能耐。现在你就带四十个兄弟迎上去,用枪阵打那些贼匪!逃回来的那些人若是敢冲击我军的阵列,那就立刻给我砍了。去吧!”
徐荣听到一半已经准备带兵前去迎敌,一听要把逃回来的汉军击毙,他又怔住了。袁昂若是别的时候自然会大雷霆,然而贼匪们正在冲过来,袁昂也来不及脾气了。
他对徐荣喝道:“有我们哥几个在,你害怕什么?只要能打死这帮贼匪,我们自然给你说话撑腰!若是你败在这里,我们哥几个死了,你会有什么下场?我们哥几个若是没死,你觉得我们哥几个能放过你么?”
这话如同鞭子猛抽一样让徐荣打了个寒颤,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操着幽州话对已经慌乱的部下喝道:“列队,迎敌!”
等四十几名部下准备好了队列之后,徐荣喝道:“向前走五十步!边走向跑回来的兄弟们喊话,让他们躲到路边去!”
徐荣几道命令下去之后,他的部下们立刻服从了命令,他们一边前进,一面喊道:
“兄弟们,往路两边躲!”
“兄弟们,往路两边躲!”
张略他们此时正追着清汉逃兵,那帮汉军逃兵们听到了喊话,又见到正前方出现了汉军整齐队列,纷纷向道路两边逃去。原本都是人的道路上,片刻间就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而汉军的队列清楚的看到对面杀过来的人不过二十人的模样,立刻就恢复了信心。徐荣一声令下,汉军的队列就停下前进的脚步,开始准备列阵。
此时张略他们距离汉军队列的距离还有三十多米远。张略一看汉军的变化就知道战斗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计划。
现在张略要做的选择只剩了两个,要么就是全力前冲,要么就是马上撤退。若是现在停顿下来,让汉军在三十几米的距离上从容列队放箭,十几名手持长枪的黄巾军兄弟只会遭到被屠杀的结果。
现在逃跑当然能够跑掉,可这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局面就等于前功尽弃。天知道汉军下一次的运粮队什么时候能到,张略他们带的粮食不多了,不可能连着埋伏十几天。到了嘴里的肉再吐出去,张略是绝对不甘心的。
不想撤退就只有猛冲,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念间,张略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由于竭尽权力奔跑起来,他连再喊一嗓子的气也匀不出来了。
对面的徐荣一看张略不仅没停,还加快了步伐,摆明了要杀进汉军阵列里面。他立刻高了八度,“贼匪不过就这么十几个人,大伙儿快开弓放箭!放箭!快放箭!”
汉军士卒也在军官的催促下准备开始射击。
双方此时比拼的就是熟练度,比拼的就是勇气。张略看的清楚,三十几名列队的汉军列成三队,摆了个三段击的架势。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二十几名汉军的长枪手。败退的汉军绕过了迎击的汉军,从官道两边跑到汉军阵列背后。按照汉军的如意算盘,大概是希望通过三段击给与张略他们重创,接着由长枪手冲杀上来解决剩下的战斗。
张略现在穿在脚上的鞋不是布鞋,更不是李宁、耐克,是双草鞋。他很清楚,一开始能跑得这么快,冲的这么猛,都是靠了这鞋的功劳。方才他如龙似虎的连杀十几个汉军,脚上这双合脚的草鞋可是出力极大,同样受损不少。如果继续这么跑下去,草鞋的带子肯定要断。
心里面有了顾忌,张略的冲锋度明显慢了下来。对面的汉军不知道是不是见到张略冲锋度变慢后心里面压力变小,他们手上的度更快起来。抽箭、扣箭、蓄力开弓,虽然每个人的步骤快慢不同,但是每个汉军手上的动作给了张略极大的心理压力。
“草!不就是鞋掉了把脚扎破么?跑得慢命都没了,我怎么就这么傻呢?”而张略片刻间就想明白了这点,他再也不管脚上的鞋到底怎么样,腿上就加尽了全力,10来秒就冲进军阵里。
张略凶性大发。既然左手已经无法用力,干脆放开右手中的枪杆,抽出了充作砍山刀的单刀。也不管那个已经举长枪的汉军,右臂奋力挥下,单刀狠狠的砍进了正前方汉军的脑门。
这一刀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寻常的铁刀硬是削掉了汉军的半个脑袋。在断刀劈开的缺口处,红红白白的东西清晰可见。张略一脚踹在那名已经变了尸体的汉军胸腹处,尸体往后飞了出去。
此时张略距离最近的汉军不过半米多点,可汉军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略,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张略挥动右臂,又斜着劈开了另一名汉军的咽喉。杀鸡般的惨叫只响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接着一声非人的惨叫响了起来,“妈呀!”
这声惨叫看来是道出了汉军们的心声,其他的汉军或早或晚的出惨叫声,接着扭头就跑。后面的人反应稍微慢点,被最前排的家伙迎面撞了个趔趄,有些用力过猛的干脆就把后面的汉军给撞倒在地。仿佛倾斜了葫芦架,汉军们你碰我我碰你,歪歪斜斜的整个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