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既来之,则安之!
负刍带着当时年方五岁,不能言语的熊昊来到了楚山,楚山范围很广,高度并不高,最高处不过两百多米,但是相比于平坦的淮河平原,已经是一览众山小了,如果恰逢天气好的时候,整个淮河平原尽收眼底。
楚山之上,有早已建好的行宫,供他们乘凉,虽然楚国已经落魄,但是还是南方大国,一个小小的行宫,还是应当拥有。
六月的夏蝉,在楚山之上竞相争鸣,为这寂静的天地增加了天然的乐章,时有林间凉风拂过,让人在炎热的夏季,感到无比惬意,吃过午饭,负刍也慵懒的去午休,而调皮的小熊昊又开始了熟悉的新世界探险过程。
偷偷摸摸的爬出行宫,这次他没有单独行动,他叫上了一直跟着他的熊大和熊二。
小公子要出去玩,身边又有护卫,守宫的卫兵并未阻拦,也不敢阻拦,眼见着三人一起朝着深山扬长而去。
楚山没有怪石嶙峋,没有千奇百怪,只有一座连一座的小山和之间的深谷,谷中小溪潺潺,两岸树林茂密,虽然强大的灵魂困在一个幼小的身体里面,但是熊昊还是有一颗童心。
看见水中倒影着蓝天,青松在头顶守卫,猿猱偶尔路过,见到生人,吓回深山,尤其走到小溪的尽头,看见有一水潭,兴奋的熊昊竟然直接脱光衣服跳入水中,丝毫没有因为上次掉入水井而像世人一般怕水。
熊昊在水下向不断的向着熊大和熊二招手,毕竟还不敢说话。
熊大和熊二在岸上,尊卑有别,断然不敢同小公子一起洗澡,若是被负刍知晓,怕又是一顿鞭子。
两人背过身躯,也不能瞧见小公子未穿衣服的样子,幸好,白云很美,天空很蓝,风吹过,白云不断变换着形象,聊以自娱。
“啊!有长虫啊(楚国方言蛇的意思)!”突然,两人身后的水潭中,发出一声尖叫,第一反应就是:“公子出事了!”
转过身来,发现小公子熊昊已经昏倒在水潭中,心中一惊:这小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吃罪不起,赶紧冲进潭中,将昏倒的熊昊抱了出来。
一摸熊昊的鼻息,发现尚有气息,两人长出了一口气。
再往潭中望去,方才并未发现,还真有一条长虫在游玩,通体黢黑,身长数尺,是淮河平原典型的无毒长虫:黑乌梢。
既然无毒,两人也不便理会它,就让它在水中畅快的游玩了,两人现在唯一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找医官先救醒小公子,否则让大王看到,就不是简单的一顿鞭子可以解决的了。
话不多说,熊大将五岁的熊昊背在身上,沿着来时的山路,向着行宫而去。
刚走到行宫前,两人想偷偷摸摸的去寻找医官,发现行宫门前早已站满了人,都在焦急的汇报着什么。
熊大和熊二本欲往后退两步,却不料早已被人发现。
“站住!熊大熊二,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嘛呢?小公子怎么了?”看到他们的正是楚王负刍,显然已经看到了背上背的熊昊。
两人心中叫苦不迭,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大王问话,又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地走到楚王负刍面前,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公子熊昊放在地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公子他,他昏迷了!”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赶紧传医官!如若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就去陪他吧!”楚王负刍非常愤怒,最心疼的儿子开始哑了,现在又昏迷了,气不打一处来。
医官闻声而来,接过了熊昊,朝着行宫之内而去。
“大王!小的还有事情禀报......”熊大胆怯的有些不敢说话,但是现在也是救他们命的事情。
“讲!孤且看你二人有何推脱之词!”楚王负刍将他们两人带进了行宫正厅。
待得负刍坐下,熊大便开始汇报了所说之事,此时救命,不能循规蹈矩,直接说道:大王,小公子会说话了!”
“嗯?你说什么?吾儿能说话了?赶紧从实说来!”负刍听见两人所说,突然激动的从王位上站了起来。
“正是!大王,此事还要从今天中午说起......”熊大将今天中午从出门开始,所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当真?”负刍惊奇喜悦之中,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大王,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话!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千真万确!”熊大和熊二一起保证着,自信满满。
“你二人先下去,如真如你二人所言,孤不仅不追究你等罪过,还为你等加官进爵!”楚王负刍让二人先行下去,自己去往内堂,看望熊昊。
熊昊毕竟只是受到了惊吓,经过医官和祭司们一顿“料理”,早已醒过来。
“吾儿!熊大熊二禀告,你已经可以说话了,喊阿父一声听听!”楚王负刍虽然是一个地千里、车万乘的楚国之主,然而他终究是熊昊的阿父,眼中也充满了柔情的望着熊昊。
熊昊有些踌躇......其实他不开口,还有另一个层次的原因就是:他早已不是那个负刍真正的儿子,叫起来心里颇有些膈应。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昊儿?”显然负刍的柔情失败了,熊昊可以用眼神回应他,但终究无法用言语,负刍有些失望。
“来人!将熊大和熊二给孤抓起来!”负刍感觉自己受到了熊大和熊二的欺瞒,给了他很大的希望,现实却又将他打入深渊。
护卫们很快就将五花大绑的熊大和熊二带到了负刍的面前。
“熊大、熊二!你们禀告说吾儿已经可以言语,竟然欺瞒孤王,先拔掉舌头,后车裂!”负刍直接下达了命令。
两边的侍卫应声便要上来,熊大和熊二恳求的望着熊昊:“公子!你说话啊!证明我们没有欺骗大王!”
“不要!”熊昊一听,这还得了?再不出声就出人命了!
“昊儿!你真的可以说话了吗?”负刍听到熊昊口中传出的声音,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含着眼泪摸着熊昊的脸庞。
“请阿父不要处罚他们!都是我不好,不怪他们!”熊昊放弃了,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