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少年微微抬头看灰暗的天空,不禁皱起眉头,旁边的人不禁嗔怪道:“瞧瞧这个鬼天气,方才可是旭日呢!”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他在心里纠结,于是起来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阿信,你去哪儿?”
杨大娘大声问到,见少年没回答她,她在心里暗暗纳闷,自从他那个娘着了病以后,他脸上总是不见点笑容,找了好多种方法,都不可医治,一来二来家里的钱也快败光了。
应该还能找到的……
少年一路愈走愈快,然后就开始跑了起来,他叫韩信,出生于阴淮这个地方,今十六,他打小就与其母生活,其父在他三岁那年死去,田间劳苦的韩母烙下病,一直医治不见好转。
今闻言说山的另一头有一株寒草可治白病,说笑者不知是否真实,韩信从来不信这种噱头,可被逼无奈什么药都无法治愈韩母的病,他告知韩母,韩母当时就大骂了他一顿,不许他去,说她死了没什么反正都是一身老骨头。
趁着这个所谓糟糕的天气,他想碰碰运气,至少那山上的猛虎不可能在雨中也要显示威风,他知道自己一去定是九死一生,无论有多少把握他还是会去!
他推开草丛,纵身跳跃,湍急的河流沿着乌云的源头流去,看着河宽应有十尺宽多,一般渡过这条河的人用比较大的石头铺成一条勉勉强强能过去的路,若是不慎,布鞋也会打湿,因山间之虎,这条路己有三年没人来过,石头上生满了青苔,若是踩上去,定会扑落于水中。
韩信找了找周围,发现了一株草,将其摘下,用石头将其拈磨,他脱下鞋子,挽起裤脚,把磨好的草在脚上来回抹了几遍,然后提着鞋踩入小河中。
他刚上岸,天空就下起了豆粒般的雨,它们像万箭齐发的箭一样飞速的扑向大地,韩信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是走进深林,乌云遮天,昏暗的天空没有多余的一点光射进来。
韩信穿上鞋,在昏暗的深林里,他提高警惕性,他走进去,除了被惊动的鸟儿外,便没有什么大型动物的走动,韩信仔细用耳朵听了一番,还有几条蛇放出“嘶”的独特叫声。
韩信继续往前走,忽然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韩信沿着气味的源头走越来越浓,他往脚下一看,自己一脚踩了一大摊血,韩信抬头看了看周围,看见一只鹿躺在一片染红的草地上。
韩信看了看鹿被吃部分,不禁咽了咽口水,明显那只老虎只吃了几口,估计这可能是第二个,韩信抗起那只鹿,那些血也浸入他的衣服。
韩信隐隐听见老虎睡觉的呼吸声,他在走了几步,然后把鹿丢了下来,韩信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也把鞋脱了,他蹑手蹑脚的走进,韩信仅仅只想绕开它,如果与它斗,他定是打不过的。
韩信捡起地上的石头向它扔去,或许是因为常年捕捉养起的警觉性,一听到声音的它,警觉的起身看着周围,韩信躲在岩石后面,静静地看着它走向那只鹿,它还是处于警惕状态,韩信没敢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它似乎放下了警惕,它闻了闻,便又回来了,继续趴在洞里睡觉,此时的韩信在自己的脚上困了几个结,防止打滑。他已经成功绕开它爬上山,天空下着雨,雨水引着他的头顶流了下来,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雨水,他回头看下面已经是看不见地了,一团云雾缭绕着这座最高的山,若是摔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不顾雨的威胁,韩信继续往上爬,被雨水湿润的岩壁会有些滑,他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拉住岩缝生长的一颗树,他的心就如他人一样悬在半空中,他赶紧继续往上爬,到达山顶的他什么也没见到,光秃秃的一片,连一片荒草也没有生,只有高处的寒冷,让他不禁抖了抖,他的脸上显现出失望,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可他实在没有办法治好韩母的病。
他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他想了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沿着崎岖岩壁爬了下去,天空下着雨,雨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像极了他悬着的心,他在自己的心里鼓励自己不要分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走。
等他要看见地面时,又发现了敌视的眼神,他回头看,一头虎咧开嘴,发出对敌人的宣战!韩信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可不想狼入虎口,于是准备往上在爬一点,老虎扑了上来,但石壁太滑了,它滑了下去。
韩信轻佻的看着它说刀:“有本事给小爷上来啊!”
它在下面打两个圈,又尝试着上去,但还是不行,它嘲他吼了吼,然后就直接坐在地上,它虎视眈眈的看着悬在半空的韩信,韩信在心里不禁骂娘。
韩信的手能感觉隐隐的酸痛,想换手,但那只大虫可不是吹的,韩信不能和它斗,一个坐着,一个悬着,谁轻松?
韩信看了看周围,他把一只手扶在岩壁上,老虎看见他有了动静,它紧跟着他的位置,丝毫不退让。
韩信微微扬起嘴角,然后一直悬着在岩壁上,它的目光一直盯着韩信,韩信上半身没穿衣服,雨水几乎贴遍了全身。
他移动了过去一点,他的额头出了汗,要是稍有不慎,他就是老虎的盘中餐。
他的手脚已经割破了,雨水渗入他的伤口,这样他还没见到韩母就死了,他还没选中官吏,这么肤浅的他还不能死!
赌一把!
韩信在心里加油打气的想,他回头看着老虎,它嘲韩信又吼了起来。
“呵!”韩信纵身跳了下来,他刚好落在它的背后,老虎应是感觉了危险,韩信骑在它背上时,它就开始狂甩,直接把韩信重重摔了出去。
韩信感觉自己混身都要废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就死在这里,他挣扎地起身,抽出腰间的小刀,老虎的前脚向后面刨,准备扑向韩信,韩信斜下身体,用一只手撑在地上,一把刀瞬间插入老虎的胸口。
老虎痛苦的叫了几声,它似乎被激怒了,韩信能清楚听见雨落下的声音,合起他喘息声显得格外紧张,他像一只警惕的豹子看着那只老虎。
老虎快速的奔向韩信,它咬住韩信的手臂,想要硬生生将其拽下一般,韩信顾不了疼痛,一脚踢在老虎胸部的小刀,把刀更加插深,老虎应是感觉了疼痛,微微松了口,只是没想到老虎的生命如此顽强,它用力一甩把韩信直接摔在石壁上,然后赶紧就准备跑,这时的雨下得有些大,模糊了韩信的视野,只是微微看见一个白色在自己的眼前晃。
他娘的,劳资要死在这里了吗?
韩信昏沉沉的扑在地上,模糊中感觉什么东西在拖着他,他在心里都已经想到是那只老虎,肯定是看他昏过去了,又回来。
耳边传来木材燃烧的声音,韩信微微睁开眼,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出现在视野,韩信用手撑了起来,他往下看,自己浑身没穿衣服。
“啊!你……你……”韩信顿时说不出来什么,他在想不会他这样就失身了吧!
女子没有看他,只是认真的在烤肉,她把烘干的衣服背着甩给了他,韩信终于停止了,他看了看那个女子,自己也不亏,毕竟长得倾国倾城,至少是他看过的人中。
韩信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被她缝了起来,也不至于失血过多,韩信转头去看外面,已经是晚上了,大雨下得更加急促,雷轰隆隆的打着,韩信不禁皱眉,他转身向那个女子做礼道谢。
“今日多谢姑娘相救,日后相遇韩信定将报答。”
女子拿起烤好的肉,甩向韩信,韩信一手接住,她淡淡的说道:“奖励,那东西我看了很久,你把它重伤,我才能吃到怎么好的虎肉。”
她没看韩信一眼,只是在烤肉,她又指了指旁边的蓑衣和斗笠说道:“借你。”
所以小爷只算个……诱饵?
韩信抽了抽嘴角,这时雷又响了起来,韩信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蓑衣和斗笠,跑了出去,女子此时才抬起头看他远去的背影,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丛林中,她的眼神又回到烤肉上。
原路返回,雨啪嗒啪嗒的砸在他的蓑衣上,他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了家,只见自己家的门口堵满了人,他愣了愣。
也不知是谁看见了他,大声喊道:“韩信回来了!”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后面的韩信,这时一个拐着个拐杖的花甲老人走了过来,“阿信啊!你快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韩信来不及问什么直接就冲了进去,韩母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最后的笑容,韩信顿时哽咽,他跪了下来,拉起韩母的手,无声的哭了起来,他在自己的心里很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些虚谈,他若是在韩母就不会走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啧啧啧……”
“韩母怕是怕拖累他,选择自殒……”
门前的人吵吵闹闹,有的可怜,有的像在看戏一样,然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在雨天看戏,能亲一点的人给了些干粮给韩信。
韩信没钱给韩母办丧上,于是自己找了一块又高又宽的地,让那块坟地四周可安顿万家。
韩信跪在地上,叩了三头,抬起头看着韩母的墓碑,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土是湿润,他的双膝被雨水渗湿,风吹起他额前发丝,那双明亮的眼睛下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韩信落魄的走到街上,一个人走过来,故意绊倒韩信,韩信摔倒在地上抬头看他,所有的人把目光投了过来。
“哟!这不是韩才子嘛!啧啧啧……”那个人蔑视的眼神看着韩信。
他是这里的一个富豪的儿子,论起背景韩信差他万倍,韩信没有心情于他说话。
他伸出手笑着说道:“哎呀!刚才没看见。”
韩信打开的手,然后自己起身准备离开,他见韩信不领情,有些气愤的说道:“韩信,本少爷是给你面子,不要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韩信头也没有回的走开了,等他回去时,一个女子在他家的门口走来走去,看起来是在等人,韩信认识她,她叫余敏,是余才子之女。
她见韩信来了,脸上浮现了笑容,她跑过来看见韩信面无表情,心里有些难受的说道:“昨日听家父闲聊,大娘……”
她欲言又止,韩信没等她说完,就绕开她走去家里。
她立刻转身看他,他冷淡的说了一句,“姑娘是未出阁之女,请你自己自重。”
“你!”余敏怒瞪着他的背影,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哭着转身跑离开。
韩信也没回头看她,直接走进家里,荒凉的屋子什么都没有,韩信打开门,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自己的屋里,她甚至毫不客气的喝起茶来。
看见她韩信不禁皱眉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还没等她回答,韩信自嘲的说了起来,“那么破的墙,翻个墙就行了。”
“你就那么拒绝她了,不怕她伤心?”她把手里的茶放了下来,抬起漂亮的双眸看着他。
他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碗茶,像饮酒一样一饮而尽,他看着她说道:“你也走,小心你就是下一个。”
“你不是我见过的韩信……”她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
韩信笑了笑问道:“你见过的韩信是什么样的?”
她抬头看他,动了动嘴唇,拿起自己的剑转身离开,韩信看了一眼,什么没说。
已是辰时,太阳可以随意挤入缝隙挑逗的贴在韩信的脸上,韩信微微睁开眼,这时开门声响了起来,韩信起身看,是余敏。
她打开门,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看都没看韩信就转身跑开,她跑出外院还转头看了一下屋中的韩信,韩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
他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一些饭菜。
然后每天都是如此,这样的余敏不免让余母怀疑,于是余母偷偷的跟着余敏,看见余敏给韩信送饭菜,当时余母就想上去捉个现,但考虑自己女儿的名声,她选择等余敏走了之后,再与韩信问质。
“咚咚!”
敲门声响起,敲门的人似乎想要把门敲破一样,韩信慵懒的朝外说道:“门没锁,再敲就坏了。”
余母似乎听到了,一脚踢开门,韩信看见是她,在心里就知道她知道了,韩信没打算出去,余母直接走了进来。
她把手里的一些银两塞给韩信说道:“离我家敏儿远些,你以为就你这副穷酸样,我余家会让你当女婿吗?”
韩信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银两,笑了笑,然后起身俯视她说道:“原来余大婶的女儿只值一两啊!”
她抬头韩信,韩信的眼睛像极了无底的深渊一样,还有一种戾气让人有些害怕,余大婶微微有点害怕,但在自己心里的韩信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人罢了。
“韩信,劝你不要得寸进尺,给你钱是看得起你!”
韩信把银两塞还给她说道:“滚!”
余大婶忙不跌走了出去,还不忘在门口不屑的骂了几句,然后走了。
韩信抬头自嘲的笑了笑,因为你无背景,没有资格为官吏,你即无谋商之道,也无任何人看得起你……
混吃等死吗?
他朝天吼了一番,然后走了出去。
余母回家气愤的坐在椅子上,余敏正在忙手中的刺绣,余父见到便问道:“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不识趣的韩信,不过穷鬼一个!”余母没好气的说道,她的声音有些大,似乎有意让人听见。
听到她的话,余敏手中的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把目光看向余母,这时余母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余敏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弄刺绣,低声说道:“他不过只是暂时罢了。”
“你说什么?”余母听见她的话,顿时炸了,她一拍桌而起怒瞪着余敏,余敏把头弄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余母。
“好了,好了,你与孩子置什么气?”余父在旁边拉了一下余母好言说道。
余敏放下刺绣,起身离开,余母在后面喊她,可她没有听,一直奔跑走到巷子才躲开余母的喊声,余敏咬了咬嘴唇哭了起来,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低着头走路,突然有人挡在她面前,她抬头看是韩信,韩信像恢复了一样笑着说道:“余姑娘,我有事跟你说,可愿意?”
余敏点了点头,说完韩信便转身领路,余敏在后面跟着,刚才悲伤似乎没有了,韩信带她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能看见万水千山,远远看去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伸向天的尽头。
微风轻轻佛起她额前的发丝,韩信背起双手半眯上眼说道:“你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什么吗?”
余敏摇了摇头说道:“未曾去过,我便不知晓。”
“……”韩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对面。
他张口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在所有人唾弃我的时候帮助我。”
“……”余敏有些害羞的用脚噌了噌地说道:“没事……”
余敏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娶妻生子,混吃等死。”韩信寥寥几口就快要描述他打算的一生。
“你这样将一辈子没有人看不起你!”余敏说着走进了一步,心里似乎很不喜欢他这样子。
韩信微微侧头问,“怎么?你不喜欢?”
“没、没有!”余敏赶紧解释道。
“……”韩信没有再说了。
“我、我……喜欢你!”余敏几乎倾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韩信回头继续看着山说道:“余小姐,韩信就只有这样的理想,恐怕配不上您。您请回吧!”
余敏听见他的回答,她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她含着泪水别开脸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韩信冷淡的回答。
“好……”余敏的泪水从脸颊划过,她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能清楚的感觉很疼很疼。
她说完就哭着跑开了,韩信叹了一口气,年少无为,请原谅。
韩信又听见了脚步声,他以为是余敏便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人用绳子套住了韩信的腰,韩信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那个人一脚踢了下去。
“啊——!”韩信大叫一声,还好有条绳子,不然他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娶妻生子,混吃等死。”她念着这两句话,看着悬在悬崖中央的韩信微微扬起樱红的小嘴。
韩信看清了是谁,就是那天烤肉的女人,韩信在心不禁想骂娘,“你是不是有病!我与你结了何等仇?”
女子皱了皱眉头,松开手,韩信头朝地的直接坠了下去,“啊——!”
“美女,美女,咱俩有啥好商量啊!”眼看就要坠了下去,这时女子拉住,还好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