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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官身后琐事多

三国志之荆州风云 菜虫笔记 3535 2024-07-06 15:43

  两人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此时天色虽晚,好在军营离江陵城不远,以二人身份自也不怕天晚进不了城,所以也不着急。

  糜芳道:“承明可是为征粮一事?“

  潘濬道:“正是。“

  糜芳道:“怎么?可有难处?“

  潘濬道:“府君明鉴,如今郡中战事频起,百姓均苦不堪言,如此下去,必出大事啊!“

  糜芳安慰道:“承明严重了,现在我荆州百姓丰衣足食,人人安居乐业,对君侯更是感恩戴德,何来苦不堪言之说啊?”

  潘濬道:“府君说得没错,主公仁厚,君侯在州中施行轻徭薄赋的仁政,天下百姓无不竞相来投,是以如今我荆州人丁兴旺、百业复兴。只是穷苦百姓的负担是轻了,却把这担子翻倍地压在大户身上。自我军入主南郡以来,短短数年时间,因备战向郡中借粮就达七八次之多,其余征粮征兵更是数不胜数。”

  糜芳道:“我军借粮确实不假,但都立有字据,并非强取豪夺。“

  “话虽如此,可是……”潘濬心想:说是不抢夺,可是分派下来任务谁家敢说个不字?借据倒是有开,问题是根本还不起,要么是借新债还旧债,要么是画个大饼,未来光复汉室如何如何。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话不能明说。

  潘濬缓了缓说道:“可是大户家也没多少余粮啊。”

  糜芳把手一摆说道:“承明,咱们不是外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不好说的我也知道。只是现下国难当头,你我当戮力同心以报皇恩。云长这人就是这样,一心念着光复汉室,做事难免有些不注意火候,操之过急。”

  潘濬说道:“府君说的是,只是恐怕这些大户不明白府君用心良苦。”

  糜芳叹道:“唉,这便是需要我等出力地地方,尽力而为吧,你先去安排,必要时我自会让蔡家出头与你配合。”

  潘濬道:“好的,多谢府君。”蔡家乃是荆州数一数二的豪族,若他们出面带头,事情会好办很多。

  糜芳突然想起之前的事,问道:“前阵子征船一事办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潘濬便是一头苦水:“不太顺利,这些船只分属十余家商号,有几家口头上答应了,有几户还含含糊糊的不肯。他们询问要征用多长时间,下官也不知如何回答。”

  糜芳想了想说:“本官也不知,想来是为北伐一事。”

  潘濬道:“下官本以为是为许都一事,可按今日说法,时间又对不上,传令来征船时许都应该还没有出事。”

  糜芳道:“不管为的什么,务必要尽快说服,船一定要按期征调,而且这事一定要保密。”

  潘濬道:“下官明白。”

  一行人走得很慢,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全黑。换好衣服的糜芳走进偏厅,丫鬟们已把晚饭准备好了,桌案上两个四四方方的餐盘里都放着一小碗米饭,一碟冬葵,一大盘貊(mò)炙(烤猪肉),一碗浓稠的肉羹,还有一壶稷米酒。

  糜信老老实实地坐在左手边的桌案前等着父亲到来,右边的位置上却是空的,既没有人也没有餐具。

  糜芳大刺刺地坐在主位上问道:“夫人呢?”

  丫鬟桃红吞吞吐吐地答道:“夫人……”

  糜信插嘴道:“我娘吃过了。”

  糜芳皱了皱眉头,拿起筷子一边捡着些菜肴下酒,一边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吃了几口,他转头对着桃红说道:“今天的汤不错,叫夫人来再喝点汤。”

  桃花看着老爷迟疑了一会,随即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一边埋头吃饭的糜信瞪大了眼睛望着父亲,好像没见过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屋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震得碗中汤面上泛起一圈圈波纹。一个身高六尺,膀大腰圆的妇人出现在门口,胡乱挽在一起的头发上歪歪斜斜地插着支金步摇,油光晶亮的胖脸微微颤动着,华丽的绸袍被那滚圆的身躯撑得已经变了形。

  这妇人迈着两条象腿一边走进来一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大刺刺地坐到餐盘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餐盘里的食物是丫鬟刚刚端上来的,品种和别的两桌一样,就是分量多出了一倍不止。

  不一会儿,盘中小山似的饭菜就快见底,一小碟冬葵倒是动也没动,大盘的烤肉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刚吃过的样子。一旁伺候的丫鬟想来是见怪不怪,丝毫也没有惊讶的样子。

  眼见夫人吃的差不多了,糜芳端起肉羹说道:“夫人,这肉羹不错,喝点暖暖胃。”

  胖妇人抬起那三层下巴瞅了他一眼,鼻中哼了一声,说道:“有事说事。“

  糜芳讪讪地放下羹碗,笑笑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好久没和夫人用餐了。“

  胖妇人鼻中又哼了一声,端起羹碗“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起来。

  看对方不接话,糜芳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问道:“夫人有阵子没回娘家了吧?“

  胖妇人斜眼看过来:“怎的?有事?“

  糜芳讪讪地端起羹碗,拿起小勺小口喝着肉羹,口中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没什么……大事。“

  胖妇人把羹碗往桌上一撂,用那宽大的袖子抹了抹嘴,起身便走,临出门时丢下句话:“要去便去。“

  又是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糜信把脸埋在端起的羹碗后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从父亲一回来,他便看出来这胖老头有心事,难不成……

  想得到这,他笑嘻嘻地问道:“爹,您要纳妾啊?“

  “噗……“糜芳正在喝肉羹,冷不丁地一口喷了出来,好在及时把头偏向一边,羹汤全都喷在了地上,衣衫上也溅上一些。

  一旁伺候的桃红赶紧上前又是给老爷拍背又是用手绢擦拭嘴角,糜芳扶着桌案弓着背不住地咳嗽。

  糜信像是发现个极为有趣的乐子,侧身探向父亲又问道:“是哪家院子里的姑娘?“

  糜芳好容易缓过劲来,白了一眼骂道:“小兔崽子,什么院里的姑娘。“

  糜信道:“嘿嘿,没事,爹,孩儿支持您。“

  这糜信本来就不是胖妇人的亲生骨肉,他今年十九岁,而随父亲入主荆州不过是在七八年前,父亲与这人结婚约在五六年前,这时他已经十三四岁了。

  虽然亲生母亲早已过世,但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都明白,再加上这胖妇人又是豪门望族出身,性情极差,所以两人关系非常糟糕,能保持这样见面不打起来就已经是万幸。

  糜信正想着高兴,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着些什么,糜芳火上心头,站起身来一甩衣袖:“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抖了抖衣衫上的污渍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留下糜信一个人在屋里心里傻乐:“嘿嘿,这老头,还不好意思。“

  糜芳换了件干净衣服坐在书房里出神,一会翻翻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一会又去架子上取几册书来看看,心里越发烦乱。

  他不是不知道,背地里众人都叫他什么难听的,草包将军,舅爷太守。都觉得他这南郡太守的位置是靠把妹子嫁给刘皇叔换来的,可他糜二爷当真是个酒囊饭袋?不说早在皇叔还在曹操那寄居的时候,他便已是朝廷钦命的彭城相。就说现在他治理下的南郡,百姓们安居乐业,郡中实力与日俱增,哪样没他的心血。

  可人们都认为这都是关云长的功劳,而他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胖子。

  几年下来,他心也早已懒了。罢了,云长确是不世出的奇才,战阵厮杀的本事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就安安心心在后面做个二把手也不错。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糜二爷别的本事没有,十几年逃命生涯练出来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这荆州眼看就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征船百艘隔断商路,三番两次大量向大户征粮,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必不是偶然。然而这两件事哪件也不好办,说不得都还得去和这些本地豪强打交道,这也是皇叔前些年力主众将与这些大户联姻的原因。

  想想自家夫人身后那蔡氏一族,糜芳摇摇头,无奈地起身慢慢走回后院卧室。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得屋里传来的阵阵雷鸣般的呼噜声,震得门扇微微发颤。屋里的胖妇人早已睡熟,小山似的身躯把宽大的床榻占去了大半。

  糜芳坐在床边,看着身边这随着雷声上下起伏的肉山,心中颇为无奈。想起几年前新婚之时,这蔡家小姐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是清新脱俗,样貌不凡,据说早年还被称为“荆州第一美人”,怎想得到这短短几年时间竟变得这副模样。

  他右手抬起,几次想轻拍下去,把她叫醒说几句体己的话,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犹豫再三,还是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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