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了来人是谁,李陌也没狂妄到想用四人火拼对面五百人的地步,当今之计,先回出云城,火速给朝廷写个文书才是真的。
李陌写明白了,可以趁此机会敲一敲伊稚斜的竹杠。刘彻的回复倒也简短,让李陌负责就是了。
“卫满!修书一封,我念着,你来写。”李陌看完了刘彻的圣旨,立马叫来了卫满,“不妥的地方,你给我润润色。”
卫满听了。不由得嘿嘿一笑。道:“嘿嘿,侯爷,润什么色?难不成,你还害怕伊稚斜因为咱们敲竹杠的信写得不文采飞扬而发兵?”
李陌听了一笑,说:“那到不是,不是写得不好传出去了让人笑话么……行了行了,闲话少说,写。”
卫满取了一卷杀青了的竹简,提起一直上好的狼毫做的笔,蘸了浓墨,左手挽住袖口,就等李陌开口了。
李陌咳了一下嗓子,开始念:“贵军统帅哥舒均,于近日,统小股部队入塞劫掠,老弟我替老兄你压下来了,没往上报,不用老兄你催,李陌自然知道是要打军臣的,但是我们汉家的损失,嘿嘿,老兄,你得担待着点吧?要不,圣上一发怒,真个就把整个草原收入囊中,那老兄可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李陌还在踱着步子说着,卫满抬起头来,哭笑不得的说:“侯爷,你这是公文啊?算了,还是你跟我说说意思,我替你起草吧。”
卫满这么一说,闹了李陌个大红脸,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爱笑话不笑话。”
“这句也写?”卫满提起笔来,笑着问。
“你别打岔!”李陌现在害臊的就差扔靴子打人了,接着说:“总之,汉家出兵,是可以的,但是,汉军占下哪来了,哪就是我们的了,另外,伊稚斜手下的都尉,居延两地,我替圣上笑纳了就。”
“侯爷,是不是狠了点儿?”卫满觉得让伊稚斜割点地,是可以的,但是割这么大一片地,那就不是肉疼了,简直就是把伊稚斜的心给剜了去了。
李陌却摆摆手,笑说:“卫满你以前还是商人呢?做生意嘛,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以为伊稚斜不来砍价?这都不懂,还笑我……”
“嘿嘿,这倒也是。”卫满嘴上说笑着,手里的笔却未停,等写完了,轻轻吹了两口,等墨迹干了,遣人送了出去。
事情忙完之后,卫满跟李陌凑到地图前,看着匈奴曾经辽阔的疆域,已经让汉军点点蚕食了,不仅丢了水草丰茂的河南地,而且,其腹地的范夫人城也丢了。
“侯爷,咱们的人,要是出兵范夫人城北上,你看。”卫满指了指地图,手指点着三条粗壮的蓝色线条说:“这鹰奴水、姑且水、匈奴河这三条南北大河的流域,理应都能拿下,再加上范夫人城南边的龙勒水,那灭了军臣之后,伊稚斜所剩水草丰茂之地,无非也就是单于庭安侯河、郅居水、弓卢水、余吾水这几条东西走向的大河流经之处了。”
李陌点点头,说:“是啊,匈奴人的经济,比不得汉家,日常生活,都来源于牛羊马匹,牛羊是活物,不似庄稼那般,只需浇水耕地,自然跑不了。靠着牛羊,就要逐水草而居,咳咳,没了这几个地盘,伊稚斜的匈奴,无非就是苟延残喘,一只蹦跶不了几天的秋后蚂蚱,怕他个毛啊还。”
李陌说的是,自古以来,削弱和毁灭一个国家,最快的手段,并不是敌国外患,而是内乱,所以说,国家强盛,内有法家拂士才是根基,倘若一旦内乱不止,那么这个国家,就像是被白蚁咬噬过的大树一般,外强中干罢了,劲风一吹,也就倒了。
“行了,写奏章,把咱们的打算跟圣上说一下吧。”
如果真如李陌卫满所盘算的,那么,拔了军臣之后,匈奴帝国,无非也就是风中孤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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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单于庭,大单于金帐中,伊稚斜铁青着脸,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一语不发,帐中火塘里的火焰,似乎是他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狠狠的跳跃着,火舌时不时的掠过,零星的火点,抖动到哥舒均的脸上。
伊稚斜传哥舒均进帐已经好久了,伊稚斜一句话也没说过,只剩下哥舒均一个人在呆站着,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哥舒均讷讷的探问了一句:“大单于,找属下何事?”
一直背着身,让哥舒均看不到他阴鸷的脸的伊稚斜猛地回头,暴怒的把手中竹简扔到哥舒均脚下,劈头盖脸的骂道:“何事?你说何事?!你不是说事情做的小心,没让汉人看见你么!李陌怎么就知道有个叫哥舒均的南下了?”伊稚斜一脸讽刺的表情,双手往天上一举,仿佛在唱赞歌一般的说着:“啊!还带着五百个人啊!雄赳赳气昂昂的啊!”
哥舒均一听,伊稚斜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中了他,哥舒均一边想:“不会吧,真让他看见了?”一边捡起了那竹简,汉字写的书信,他大抵能认个差不多,草草看完,果不其然,真就让李陌给发现了。
噗通一下,哥舒均跪倒在地,俯首道:“大单于,属下做事不利。”
伊稚斜颓然的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做事我知道,一向谨慎小心,怎么就让这只小狐狸给发现了,唉!”伊稚斜重重的叹了口气。
伊稚斜脸上阴晴不定,对大相国雕渠南说:“大相国,替我修书,好生言辞,就说他打下来就是他的吧。但是割地,不行。”伊稚斜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要是放在往日,李陌这么敲竹杠,伊稚斜肯定要不依不饶的狡辩一番,但是现如今,军臣的攻势越来越猛,自己的手下在不停的折损着。草原上狼烟四起,有的小部落,甚至跑到东北面的夫余、肃慎去当附庸去了。
夕阳西下,余晖万里,伊稚斜到了单于庭外围,看着他大哥军臣单于的手下,把个行军的帐篷铺的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儿时兄弟两个在草原上游玩时看见的羊群一样。
昔日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单于庭,什么时候落得这般田地,就连吃喝用度,都是哥舒烈这个大当户绞尽脑汁,暗中做着生意,从左贤王庭偷偷摸摸运进来的,想想先祖,冒顿单于,把汉家皇帝困在什么白登山上,何等威风!多少年来,哪个大单于的帐篷里,没有几个汉人的公主陪着睡觉?
想到这里,伊稚斜不由得苦笑,抬着头,看着余晖,原本柔和的光芒,竟然照得他似乎睁不开眼一般,伊稚斜的脑海中冷不丁的冒出了个可笑的念头,惊得他起了一身的冷汗,看着左右无人,口中低喃:“难道,匈奴气数尽了?”-------孤零零的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