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军臣在帐中,看着自己手下的一帮将领,点了南哲的将,说:“南哲,你带一百刀斧手在屏风后,看我手中酒杯,希望我的酒杯掷下去的时候,就是你带人砍了李陌的时候。”
义德不解,问:“大单于,不是说留李陌一命么?”
军臣眼光一冷,低声说:“留他一命?这人留不得!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留他一命,指不定他又在哪捅咱们一刀!”
“大单于高见。”
“行了,所有人都给我准备好,让李陌中午到我大帐来!”
“是!”
军臣盯着手中的酒杯,摇晃了两下,看着甘冽的马奶酒液在牛角杯中缓缓转动,自言自语道:“李陌啊李陌!”
到了中午,李陌如约而至,武将只带了张猛和郭涛,文臣带着卫满、张翼。
一时间宾主入座。两家各自在说这些不疼不痒痒的没营养的话。
酒过三巡,每人面前的在火塘上烤的滋滋流油的全羊也都吃了小半。军臣首先开口了:“李将军,不知贵军何时退兵?”
李陌心中冷哼一声:“哼!老狐狸!戏肉来了?”手中却没停酒,更是抽出小刀,依旧在隔着面前金黄的羊肉,口中大呼过瘾:“军臣单于,这羊肉好吃啊!不走了吧!这么好吃的肉,我们汉家上哪找去啊!”
“你!”南哲、埃克巴尔、穆萨几个性子烈的人一听李陌这么说,都呼啦一下子站起来,瞬时间帐内的气氛陡然一变,几个匈奴人苍啷一声,宝刀出鞘。只不过,他匈奴的人性子烈,张猛性子更烈!这尊黑塔狂吼一声:“贼你妈!”抄起身边五丁开山斧,怒目而视。一时间,大帐中的气氛顿显剑拔弩张!
军臣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只是摆摆手,让他的人都坐下,李陌也是如此。双方武将都气鼓鼓的坐下了,只是那眼中,依然要喷射出火焰来一样!
接着军臣自顾自的拿起了手中的酒杯把玩着,仿佛那空荡荡的酒杯中有什么能吸引他似的,军臣把玩够了,说:“李将军,不知道‘平安,动手’四字是什么意思啊?”
军臣这么一说,卫满惊起了一身冷汗,偷偷把眼瞧着李陌。
令卫满诧异的是李陌还在那慢条斯理的隔着香喷喷的羊肉,细嚼慢咽了一阵子,说:“哦!没什么,就是说我的信使到不了汉军营地的话,范夫人城上就要悬挂大汉的旗帜了?怎么,大单于也开始学汉语了?好!我大汉文化,博大精深,如今普化蛮夷,泽被不毛,好好好!好功德啊!”
“你放屁!”南哲一下子站起来骂了句。
“放你娘的狗臭屁!”张猛骂了一句更长的。
“老二,你坐下,坐下,喝酒吃肉,不要吵,年轻人,要学会稳重。”李陌都懒得站起来,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就抬抬手让张猛坐下。
其实早在军臣把玩酒杯的时候,李陌就发现了南哲正紧张的盯着军臣的手,仔细往那屏风方向看看,似乎人影绰绰。不过李陌相信,自己刚才那句威胁范夫人城的话,绝对能让军臣按住藏着的杀手。
“来人!倒酒!”军臣又叫人把自己手中空荡荡的酒杯给倒满了,接着说:“哦!本王略微学了两句汉语而已,略懂。略懂啊。来来来,喝酒。”
李陌擦擦嘴角的羊油,举起酒杯说:“嗯嗯,好,喝酒。”
“那敢问李将军怎样才能退兵?”军臣又问。
李陌是终于开始严肃了一点,把嘴中嚼着的嫩肉咽下,说:“卫参军!你给大单于解释解释退兵的意思。”
卫满看着李陌,李陌却没看他,又恢复了无赖相,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卫满知道,李陌这是提醒自己要耍无赖,狮子大开口一番。于是整理整理衣襟,道:“羊羔五万,战马千匹,牛两千头,骆驼五千匹,金子一百斤,银子嘛,左右五百斤就够了,多了我们也拿不走。”
卫满刚说完,正准备坐下呢,李陌一抬手,接着说:“卫参军,你漏了一条!”
本来卫满在那报条件的时候,军臣的心就在一个劲儿的跳,李陌又说卫满漏了一条,军臣的心,更是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哦?侯爷,不知下官漏了什么。”卫满彬彬有礼的问李陌。
李陌正襟危坐说:“很简单,你漏了的那条是:汉军用血肉攻下来的土地,绝不舍弃!”
军臣一听,心中大怒,把酒杯高高举起,怒喝:“无耻小儿!你他娘的不如来抢我算了!你当我匈奴无人吗!南哲何在!”
还没等南哲答话,李陌却是一拍面前的案几,也是一声怒喝:“你他娘的也当我大汉无人吗!张猛安在!老子还就是抢你了怎么的!”
张猛那铁塔似的身体猛然拔地而起,瓮声瓮气的吼了声:“末将在!”那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无穷的战意。
张猛的气势一下子爆发出来,甚至压迫的南哲都没站起身来。
李陌依然在那危坐,冷漠的说:“军臣,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动手,我汉家立马就有十万铁骑横扫漠北!哼,单于庭,他伊稚斜拿不到,你军臣更拿不到!汉骑所至,那就是大汉的疆域!”
军臣叹了口气,他自然不信汉军有这么大的胃口,能一下子吃掉匈奴诸部,但是,汉军要是真是狗急跳墙,咬自己一口,这草原,还不得跟了伊稚斜?于是军臣把手中的酒杯缓缓的放下,接着问:“那你退兵的条件?”
“贼你妈!你罗里吧嗦些什么,我大哥不是把条件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么!一遍遍的问个屁!”张猛又是爆了一句。
“唉,老二,不得无礼,商量正事儿呢。大单于现在跟伊稚斜打得焦头烂额,事情一多,有些东西,自然就记不清了!”李陌看军臣的气焰弱了下来,也就又恢复了一副市井无赖相,不过他只是稍微提了提伊稚斜,立马让军臣明白了,自己的首要敌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曾经的左谷蠡王伊稚斜。
军臣长叹了一口气,说:“太多了!李将军也知道匈奴现在在交战啊!”
李陌一拍手,哈哈一笑:“好!大单于豪爽,真利索!就冲大单于的豪气,这金银,我都不要了!”
“那李将军是要退兵了?”
“那是自然,只要大单于把牛羊马匹送到我们汉地就行!”李陌这时显得轻松无比。
“李将军要我们送到漠南?强人所难了吧。”军臣嗤笑了一声。
“不不不,大单于果然是事务繁忙,事情都记不清了,我说了,汉军攻下的土地,是不会舍弃的,这也是我退兵的第二个条件。”
那边的南哲插了句嘴:“夫羊句?夫羊句能容下这么多牲畜么!”
汉军的李陌、卫满、张翼三人却是相视而笑,并不做声。
“南哲,你闭嘴!不要丢人了!”军臣听得明明白白,这范夫人城,丢了。同样听明白了的,还有面色苍白、呆若木鸡的左大当户埃克巴尔——范夫人城的领主。
李陌还在那盘算呢,这范夫人城能不能这么快拿下来。不一会,帐中进来一人,附在军臣耳边低语了几声,军臣的眼光黯淡下来了。李陌看他这表情,自然知道,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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