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风和张辽看完风景继续赶路,中山国山地极多,并不是很适合骑行,经常需要牵着马爬坡。
一行人离开县城在周围山野转了几天,发现这里的人口和村庄都比钜鹿郡少得多。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建在官道旁的庄子,进去一看居然只有几个老人。
想买点熟食都买不到,和老人家聊了一下,才得知村民都去山里打水了。
气候干旱田风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需要一个村庄去发动全部人手到山里打水。
和村里的老人家打听了一下方向直接带着麾下五百多人进山去寻找村民,他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好歹自己也是这里未来的父母官。
“文远,这里远比丰想象中难弄得多。”田风牵着马穿行在山林里,脚下的枯枝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这里的县管辖的面积恐怕要比其他地方大得多,但人却少很多。”田风苦笑着前进,他觉得自己匆匆离开县城有些草率了,理应先打探清楚周围的环境。
“元皓其实可以在那里等村民们回来。”张辽眼观六路,关注着放出去大声吆喝驱赶野兽的手下。
在陌生的环境里,他并不认为田丰需要涉险,至少应该让他花时间去查探清楚。
可惜之前的劝告无功而返,田丰非常固执。
“如果我们只是过路换些吃食,等就等了。”田风翻起官袍的袖子,山路难行让他出了一身汗。
“可是我现在需要这里的民心,”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索性直接扒下官袍,只穿着一件内衬前进。“丰,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于世家。”
“我们初来乍到,想收服民心没那么容易,恐怕需要很多的时间。”张辽好言相劝,在他看来,事情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做,田丰似乎过于急躁了。
韩馥要前往邺城赴任,稳定局面之后才能顾得上这边,至少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的。
田风摇了摇头,认真地注视张辽,“文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韩馥抵达邺城的时候把中山握在手里,而不仅仅是毋极县。”
“我如今在明面上在能凭借的只有一个侍御史的官职,和代行刺史监察的权利。而这些都将在韩馥上任后失去。”
“到时再想谋划中山国,就要比现在困难得太多了。”
张了扬了扬眉毛,“我还以为元皓只是想掌控毋极,拿下毋极的全部亭长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田风爬到山头,望着山的另一边,那边是一个宽广的坡地,尽头是一片洼地,那里是汇聚着几条溪流的小湖泊,周围有近千人围在那里。
“那只是第一步,”田风翻身上马,吹着山顶的凉风迎面而来,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我要把四氏子弟全部散出去,让他们为我奠定中山,如果事情顺利,你很快就可以回雁门了。”
“如果,世家不肯配合我的行动,那我就需要你和守灵去杀人了,那一步是最坏的打算。”
张辽上马整队,他没有回话,而是在揣摩田丰的心思,难道他只是想用世家对付世家吗?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这些平民,如果能解决水源的问题,不怕收服不了人心。”田风看到队伍整齐地列在身后便纵马一跃,向着水洼冲了下去,五百多人紧随其后。
下方的民众听到马蹄的声音回望,开始充满了疑惑,但很快就拿起棍棒分散到湖边的乱石后面,在山地他们并不畏惧骑兵。
田风并没有冲近,远远下马,把官服挂在臂弯直接走了过去。“有管事的人吗?出来说话!”
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在下山阳乡长谢敬,来人可是新任县令田元皓?”
田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
原本以为这里最多有个亭长,大概率应该是里长之流。
一个乡长在这里打水到时出乎自己的预料,更意外的是他居然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很确定从未见过这个老人。
谢敬走进施礼,“前些日子,县令去职,据说新任县令是京城回来的年轻俊杰,而刚正田元皓这几个月也是名声大噪了。”
“丰,愧不敢当。”田风虚让一下,连忙弯腰回礼。“我还没上任,只是出来熟悉一下环境,路过山那边的庄子,想买点熟食。听说村民出来打水,想着手下的精壮汉子应该帮得上忙,所以过来看看。”
田风回头看了一眼,张辽迅速把人分出去帮乡民打水。
谢敬抬手摸了摸胡子,看向田丰的目光多了些变化,脸上也慢慢出现了笑容。
“田大人有心了,如今天气干旱,这里每日都要安排四周乡里轮换打水,老夫在此代大家谢过大人了。”
“谢乡长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不辞劳苦,晚辈这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田风客套起来。
他对着老人家笑笑,直接开始打探情况:“这里应该不止一个村子的人吧?周围的水源只有这一处吗?”
谢敬带着田风向着湖边走去,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听闻大人来毋极当县令,是甄家在邺城打点的。”
田风一愣,转而瞬间想明白了,这个谢敬应该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新任冀州牧是丰的老上司,至于甄家,在丰返回河北一路上相助颇多,总是要有所回报,不知谢家和甄家关系如何?毋极素有名望的世家又有多少呢?”
谢敬站在湖边看着繁忙的人群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世家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好不好,倒是要看田大人要做什么了?”
风拂过水面吹到田风身上,似乎有些凉意,他穿好了解廌服,摆正獬豸冠,举手揖礼:“请谢老教我!”
谢敬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如果可以未必不能倚老卖老敲打一番。
可惜看表现并不像传说中的无礼之徒,如今居然穿起了官服想来压自己一头吗?
他收起了笑容,露出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