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田风有些不明白老太君的意思。
“听闻你十三州地形了然于胸,那可知青州是什么形状?”老太君再问。
“齐!田齐凤凰!”王超瞪大了双眼抢答。
田风愣住,一时之间似乎模糊地意识到了老太君的意思,但又有些不能确定。
“诸田四散,各有各的族徽,我们虽然以紫荆为徽记,但身上流的却是凤凰血脉。”老太太收回拐杖重新开始漫步。
“渤海田之所以是田氏之首,就是因为他们继承了凤凰族徽。”老太太停下脚步,“所以我希望你能重新拿回凤凰族徽。”
“奶奶的意思是?”田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开口求证。
“去渤海田入籍。”老太太似乎走累了,重新坐回矮榻,“反正你进士林的事已经天下皆知,总归要去拜访一下那个老东西。”
“明白了,孙儿回头在中山打开局面,就去渤海。”田风应完叩首,老太君牛逼。
“你明天一早去邺城吧,如今天下局势未定,行事三思,奶奶能帮你的很有限。”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田丰几人拜别。
田风并没有在家留宿,当夜就出城住在城外营地。
他叫张辽做出一个月的训练计划交付王超去配合鬼舞老兵留在晋县训练那些四氏子弟。
要田健和张辽个抽选五十人,一人双马于第二天陪自己去邺城。
雒阳后续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他知道自己的老上司韩馥改任冀州牧之后,自己的侍御史权柄恐怕留不住。
此去邺城有两个选择,首选当然是按袁绍的意思去找审配、辛评,从长远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韩馥虽然是袁家门生的出身,按其历史所为应该和袁绍不是一路人。
而自己能拿到侍御史这个官职,说明他自己肯定是得韩馥所看重的。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选择是韩馥。
如果他选袁绍必然为韩馥不喜,而不选袁绍的话,韩馥的门路他又没有。
他之所以纠结是因为未来的两年是他立足汉末最关键的两年,而这两年的冀州实际掌舵人是韩馥。
历史上的田丰并不被韩馥所倚重……田风最后还是决定去走审配、辛评的关系。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必须去做一件事,祭奠。
这次去邺城全部骑兵自带干粮,没有粮草辎重和女眷的拖累,在九月底就赶到了邺城。
田风并没有进城,直接派影舞打听到袁秀的坟地,然后过去上坟。
田健张辽带兵守在坟地外面,田丰一人独自在袁秀坟前跪着。
这里是一个背阳的山坡,周围被世家们圈起来做墓地,周围繁茂的松柏让田风想起“桑松柏梨槐,不进府王宅。”的老话。
秋意微凉,周围青黄相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控诉着田风的无情。
袁秀铺着新土的坟茔孤单地矗立在坡道旁,袁氏在邺城的这片墓地显得很空旷。
田风把影舞买来的酒水和吃食摆在袁秀墓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给你们汝南袁家,不过现在我需要借你的地方做一件事。”
他恭敬地把自己割下的头发埋在袁秀的墓前,然后一直跪坐在那里。
他想起后世看过一本叫《伊豆的舞女》的书,里面有句话:“人是不断地消失在过去的日子里。”
这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在祭奠这个从未见过的无辜女孩,不如说是在祭奠自己的过去。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明白汉末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其实也只是明白,他可以看到听到描述得出来,但也却只是停留在认知和感受,他试着去做一个东汉人,但还是一个异类。
荥阳、封丘渡口、淇县,一次又一次,如今是无辜的袁秀,今后呢?
汉末三国在一点点地改变着自己,那么自己同样也可以一点点地改变这个时代。
那就慢慢去改变吧,先从中山开始。
天黑的时候,田健拎着晚餐进来。“公子,还要继续跪在这里吗?”
“对,派几个人换上便装去邺城把这件事传开。”田风接过食盒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告诉文远,谁都别放进来。袁家的人到了就进来叫我。”
割发代首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很大,但是田风需要把这个价值最大化。袁绍和董卓闹翻了之后还会回来,他必须确保邺城袁家的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这一跪,就跪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田健才过来说袁家的人来了。
田风匆忙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在这里呆了两个晚上也不好受,不过这幅样子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把地上的兽皮和皮裘收起来。”田风交待完,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对着袁秀的墓碑鞠了一个躬。
墓地外面来了一群人,不光是袁家的,还有其他世家的人。
见到田丰出来,一个老人含着泪扑了过来,一把拉起田丰的手,“哎,我家秀儿福薄,没能等到元皓回来啊!”
田风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来,这就是袁家的人吗?袁本初见人就牵手难道是遗传的?
“是丰来晚了。”他也让自己露出悲恸的模样。
“秀儿那是意外,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惜没能救回来。”老人擦了一把眼泪,看着田丰顶着熊猫眼一脸风霜的模样有些动容。
他又上前牵起田丰的手拍打着,“本初当初叫我们把秀儿许你,我们家里还有些不知所措。如今侍御史大人名声在外,却又为秀儿割发代首、长跪三日……秀儿死而无憾了。”
田风再一次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还没等他开口,那个老头又提了一个请求。
“割发之事传来,我们已经愧对本初的托付了,如今元皓又长跪三日,你看不如另选一名袁家女子许配给……”
“不必了!”田风拒绝,然后把腰深深弯下,“惭愧的是丰。”
他“跪”了三天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