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诚,你带着70人,领老弱妇孺先行返回。”
“好的大哥,你注意安全!”
“没事没事,有渠帅盯着,若有消息,他定然会早早派人通知我等的。”
“猎狗,快去请方士,我要祈求黄天庇佑小梅母子!”
“是,到哥安心,我这就去,想来,定会如你所愿。”
没多久,方士便到了,麻利的便安排好了一切。
远处妇人的痛呼声一闪而逝,便又很快隐去,钱到也越发焦急。
方士也不敢怠慢,一辆板车两端支棱着摆正位置,有众人帮忙一切准备工作很快便完成了。
香炉稳稳立在中央,取出三根长香点燃。恭敬的将香插进香炉,木剑随着方士身形扭动,在空中偏偏飞舞。
钱到认真的端跪案前,神情无比虔诚。
方士身着黄袍,一剑斩中符篆,一股青烟于身前缭绕。方士脚步不停,身影绕案走动,嘴中念念有词。
妇人的惨叫声再一次传来,又很快便消失。
“叩首!”
随着方士话音落下,钱到赶忙恭敬叩首。
……
臣奏据某投词,伏为妻某本命建生,伏自有娠,渐弥厥月,恐夙生之积衅,或冤业之相缠,运限有乖,吉凶罔测,忧惶在念,恳祷是懃,皈叩玄坛,乞与禳谢。
臣领词虔切,恪为奉行,除已拜发笺状,上闻师省,求为面奏外,谨遵元降,进呈崇明金元心章奏闻者。
……
“再叩首!”
临时搭建帐篷里,女人渐渐没了气力,一阵哭声隐约传来,方士面色严肃,不为所动。
钱到暗自攥紧拳头,心中更加虔诚的叩首。
次祈旨,命九天注生官属,监生大神,六甲将军。
卫房圣母,太一司命,保产催生合干官吏,同神烈阴阳苟、毕二雷君,一合下降。
主为某氏身中宣注先天道炁,生旺正炁,消除疾患,保固形神,营护胎元,资扶命蒂。
俟当临产之时,分生有喜,坐蓐无虞,母子两全,日时俱吉。
……
“三叩首!”
乞赐旨,命斗中注生仙灵官属,斗中保胎化形内嫔,注生判官,六甲将军,卫房圣母,监生大神,一合下降,宣布元皇正真,生肚道炁,流布信女某身中,消除疾病,保固形神,营护胎元,资扶命蒂。
俟当临产之时,分生有喜,坐草无虞,母子两全,日时俱吉。
……
“使劲,对,使劲!”
“深呼吸,吸吸吸,憋住,加油(ง•̀_•́)ง”
……
“不要大叫,影响气力。”
“加油,不要放弃!”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帐篷里不知何时,也没了声音,安静了下来,只余蝇虫嗡嗡嗡的四处乱飞。
“王大娘,云,云朵,我不,不行,太,太痛了。”
“呜呜呜(┯_┯),没事的小梅,到哥在给你祈福。
我跟你讲,以前生病了,到哥也是这样为我祈福,没多久我就好了。你也会很快就好的。”
“王大娘,坼剖,救,救孩子。”
“不行啊,阿到还在为你祈福,我无法做主啊。”
“求,求你了,大娘。”
“云朵,帮我,照顾,照顾到哥!”
“小梅姐,你醒醒,醒醒,别睡了!”
“呜呜呜呜(┯_┯),我怎么和到哥交代啊!”
帐篷忽然被掀开,王大娘匆匆跑出营帐。
“不行了,不行了,人快没气了!”
“到哥,保大人还是孩子?”
钱到和方士并未回应,依旧在虔诚祈祷,猎狗赶忙上前,将王大娘拽到一边,轻声提醒。
“大人小孩,都要保住,一个都不能有事!”
“哎,你去问问到哥吧,人快不行了!”
“你必须想办法,到哥正在祈福,不能被打扰。”
“这,好,好吧!”
钱到终于祈福完毕,王大娘有些战战兢兢的躲在云朵身后。
“小梅,你醒醒,小梅,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没做到,你不能睡。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乡看看吗?我们,明天就去!”
“说好的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买几亩田,买一头牛,生……?”
八尺的汉子此时已泣不成声,他红着眼恨声质问。
“王大娘,方士为何会这样,一尸两命,小梅和我们的孩子,都没了!”
“为何,如此,你不是说一定行的吗?”
被钱到捉住衣领的方士也不慌,这种事他经历的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你还不够虔诚,求神无用!”
“呵呵,求神无用,灵符无救。妻儿老小无一保全,彼其娘也,我不服,不服。”钱到狠狠一拳打在身旁树干,瞬间血流如注。
方士微微蹙眉,云朵连忙出声安慰。猎狗脑中灵光一闪,神色激动的上前。
“到哥,或许我有办法救活小梅和孩子!”
“什么办法!”
钱到有些激动的按住猎狗的肩膀,猎狗赶忙如实相告。
“前些日子我来此处打探消息,便听到一则趣闻。言说峪口村,此村中有天神降世,可活死人,只要找到他,或许嫂嫂和孩子还有救。”
“可有确切消息?”
“是一跛腿稚儿。”
王寒等几人此时是懵的,见着黄巾匪兵退走,便远远跟在后头。
夜幕降临,几人打起火把。
本想待其远离峪口村便返回,再去山中接回家人,继续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哪成想,黄巾军突然杀个回马枪。有夜色掩护,带几人发现,便已经被摸到近前。
几人见状扭头便走,虽然跑的飞快,怎奈何黄巾匪兵人多势众。
更不可能丢下火把跑路,山中林木茂密且多是怪石嶙峋,悬崖峭壁,晚上丢掉火把,无异于送死,怕跑不了两步,便会摔的找不着北,掉下悬崖更是直接玩完。
没多久,几人便被合围。
“放下武器,否则全部处死。”
此次黄巾匪兵劫掠并未伤人性命,他们虽是猎户,却比不得这些经历过诸多战事的黄巾军。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人也不敢反抗,生怕一个不好被其所杀,果断扔掉手中武器投降。
峪口村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渐渐升起火把,男女老幼拖家带口,此时聚集着不下百人。好似下意识的,大家不约而同的跟着郝昭几人。
夜晚在山中找人,真的不要太容易,只要点起火把便可,无论站的高低,只要无遮挡,远远便能看到。
“这群狗东西。”
“官军怎么还不来!”
渐渐的人群忽然喧闹起来,有几个女人抱着孩子直抹眼泪,几个相熟的人更是愤怒的叫嚣。
“昭子,昭子!王寒他们被黄巾抓了。”
董前很快来到郝昭面前,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少年,整的郝昭有些纳闷。心中疯狂吐槽“他们被抓了你告诉我干嘛,不是应该先告诉他们的家人吗?”
“阿昭,这是郝山!”
“山子哥!”
“昭子,呼呼,我长话,短说!”
“那些黄巾土匪放我回来带话给你,让你,让你两个时辰内过去,要不然,要不然他们就会杀了王寒他们。”
人群也渐渐朝这里汇集,几个跟来妇人一脸希冀,周遭的汉子眼神躲闪。
黄巾匪兵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若不然,上次村里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这次虽然没死人,但许多人受伤却是不争的事实。
人声渐渐嘈杂。
“这群黄巾匪兵与以前的那批不同,他们虽然抢掠粮食物资,却也不曾伤人性命,辱人母女。”
“救或者不救!”
“他们应该不会杀人吧!”
“不好说,看齐行事风格,颇为不凡,比起我们州军都不差,人家应该不会和我们开玩笑。”
“昭子,要不你去看看!”
“阿昭,若是就会王寒,算我家欠你一条命。”
“阿昭,你六叔可喜欢你了,家里的九斗弓,说送你就送你!”
“昭子哥,救救我爹爹!”
……
小屁孩作认真思考状,微微犹豫,还是同意了,眼下这情况,自己这是不去也得去了。
同时,他毫不怀疑,万一自己拒绝,那几个妇人和他们的亲朋,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捉自己前去换人。
将心比心,毕竟,若是肖大娘一家被黄巾捉去了,用他们的生命威胁,让郝昭拿郝虎去换,他也是会欣然同意的。讲真,真不是因为他和郝虎有过节。
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原来,郝昭小时候过的这么惨啊。”
再说一个七岁多的小孩子,在几人眼中没有一丝威胁。
抓了也就抓了,平时还会担心肖娥那个疯女人,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她。
“没问题,我去!”
外人哪有自家人亲,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之常情罢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你不愿做,总会有人逼着你做。
郝昭着实又郁闷了,人在林中座,锅从天上来。
其他围观的百姓也是神色紧张,摸不准黄巾土匪这是干啥。就为一个郝昭,也不至于用人命威胁吧。
跟众人告别,告诉肖大娘他去狩猎,嘱咐两小只和董麻杆照顾好肖大娘,郝昭便打着火把随郝山走了。
夜色很深,即使不打火把,20步内,郝昭也能视物,所以两人一路倒也顺利。
见到郝昭,确认了几人身份,钱到便让人放了王寒一伙。
几人一一朝郝昭感谢,便匆匆走了。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就这样消失,在郝昭的世界里。
钱到微笑的看着这个跛腿稚儿,长的倒是不错,拄着拐儿认真的看着自己。
请郝昭到一旁青石上座下,钱到定定的看着他,自然也感受到了这小孩子的不凡。
冷静沉着,不似这个年岁的孩子,更加的成熟稳重,心中稍稍信了几分,一字一句格外认真的询问。
“听说,你可以活死人!”
郝昭想了想,便打算如实回答,当然,是一定限度的,声音虽然稚嫩,却能让人信服。
“不能!”
“哦,这么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非是假的,我确实可以救人,但却只能一命换一命。”
“跟我来。”
进入帐篷,便见火光照耀下,女子皮肤惨白毫无血色,旁边篮子里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孩,脐带还未剪断。
郝昭心脏猛地一跳,场面竟有些诡异,吓得他不禁后退两步。这时,一张大手扶住了他,让他不至于摔倒。
“难产,一尸两命,能救吗?”
缓缓平复心情,总算适应了过来。
“可以!”
“用我的命,换她们的命!”
“不够,只能换一条命。”
“可以,那我,换她的命!”
钱到一指席子上的女人,声音坚定。
注:节选,摘自《道法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