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人将张家的米铺封了,张彦何时松口,何时再与他解封!”
刘绍难得的出了房门,院子中几朵雏菊开得正盛,随着清风肆意摇曳。
韩浩一身新制的官衣穿得颇为合适,有了刘宏撑腰的刘绍,对南阳郡的掌控速度做到了极致,哪怕大多数人还认为刘绍依旧沉浸在那场大火的阴影之中。
“若是如此,宛城的粮价或许或有波动,届时引起民乱,将不堪设想!”韩浩想要看清楚刘绍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如此,毕竟带来的结果不是他们目前能够承受的。
“郡中尚有存粮,可暂调出应急,另外你遣人持孤手信往江夏拜见黄承彦,就说孤久慕黄公盛名,欲请之往宛城相聚。”刘绍算是打定了主意要清洗一遍宛城现存的势力,至少也要打乱如今的格局,如此他才能从中拿到属于他自己的份额。
“诺!”韩浩心中觉得冒险,但刘绍似有他的打算,便不再多言,只是念及其他,又接着说道:“在下有一言,还请殿下一听!”
“说吧!”刘绍背靠着亭柱双眼缓缓闭上。
“郡中现多有谣传,言殿下困于大火,心智尽失,荆州不日便会有新任荆州牧到来!殿下何不趁此时机,斩断谣言,重振民心?”韩浩尝试将这些话说得委婉些,现在城中的情况远没有他们所认为的那么简单,张家与邓家毕竟是南阳郡世居大族,只是迫于朝廷的压力才一直隐忍至今,而韩浩严刑审讯张彦与邓全二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来自各方的压力陡然增多,若是刘绍再不出面,韩浩担心事态会加剧的恶化。
只要有世族昌盛的地方,一如韩浩这般背靠刘绍的郡守也不能全然不顾本土豪绅的意见,刘绍知晓现在的事务几乎都压在了韩浩与枣祗的身上,其带来的压力必然是难以想象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他出面的时候。
“抓些人,审一审这源头是哪里,至少现在,孤还不能走出这太守府!”刘绍摆摆手,随即将双眼闭上。
“诺!”韩浩应了下来,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当日下午,韩浩便亲率了一支义阳卒往北市而去,当着众人的面将张家的米铺尽数的封了,对于胆敢反抗的掌柜的,韩浩极不留情的给了几十军棍,直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唬得众人心惊肉跳,方才回了太守府去。
经此一事,宛城之内人心惶惶,更有言韩浩又赵慈之乱象的暴论传出,一时间引得无数的人哄抢粮食米粟,而数日之内作奸犯科之人,亦是数不胜数,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作为事情的中心,韩浩对于这种情况却并未作出任何表示。
一如这般过了三日之久,就在这谣言之盛达于顶峰之时,千余义阳卒于一夜之间尽入宛城之内,灯火变幻之下,喧嚣的嘈杂持续了整个深夜,等到黎明初现,黑暗退去之时,全城的百姓这才发现,那些整日间在酒肆之内高谈阔论之人尽数被抓到了城楼之上,而南阳郡信任太守韩浩,此刻也整伫立于前,神色颇为冷峻。
“斩!”
这一站便是数个时辰,日头渐高,人群渐散,当午之时,一声高喝,早已等候于此的义阳卒高举手中大斧,对准数十人的脖颈,奋力挥砍下去,刹那间,猩红染遍了城头,顷刻之间,便有数十颗人头悬于城门之前,以震人心。
这几近暴虐的手段顿时止住了城中一切言论,就连那些想要通过逼迫韩浩做出些许让步的世族,也暂且收了手,没人知道韩浩此举到底是泄愤,还是暴雨来临前的雷鸣。
与之相伴的,城头处刑一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狱中二人的耳中,邓全早已心如死灰,并无太多的反应,而张彦则是终于受不住折磨,令人喊来了韩浩。
“张郡丞找某何事?”韩浩衣衫未改,带着满袍的血迹站到了张彦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张彦蓬头垢面,宛若乞儿一般,许久未曾洗过澡的他,身上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异味,只见他伏在韩浩的面前,带着浓浓的疲惫说道:“那大火,不是某放的,但是那账本,确实是有人让某交到楚王的手中,那人答应某在事成之后,便让某做这南阳郡的太守,并且邓家在宛城的势力尽数交到张家的手中,届时某争家主之位时,便能胜券在握了!”
这一番话,倒是能够解释张彦为何在毫不相关的情况下来主动上门送账本,但是既然张彦仅仅只是一个无关棋子的话,那么这宛城难不成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是他们现在还看不见的么?
韩浩并未去讨论这番话的真假,而是接着问道:“能让你信服,保你坐上这太守一职的,恐怕地位不低吧,若是某猜的没错,莫非就是身在洛阳的大将军何进?”
“正是大将军的人!”张彦似是认命一般,犹如死狗伏在地上不再动弹。
“你可有证据?”韩浩心中一紧,若是如此,刘绍即便想要报仇,也难如登天。
“有,即便是大将军,空口无凭之下,某也信不得,所以便让其留了大将军的信物,现正放在涅阳老宅之中!”张彦回想起自己当初回乡之时的兴奋感,心中早已是后悔无比。
“待某取了回来,再与张郡丞辨认!”韩浩得了线索,自然是不能放过,当即便要离去,只是瞧见了张彦这一身破烂的衣裳,便顺带着说道:“给张郡丞准备一套衣裳,再带他去沐浴!”
洛阳城外,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牵着马走在入城的官道之上,身形稍显矮小的他面带一双细长的眼眸,时而显露的精光令他的气质独特的凸显了出来。
“大将军让某来问问你,你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男子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带着重逢的欣喜,以及,一丝的轻蔑。
“陛下征调,某自是听命陛下!”男子笑了笑,并不在意他坐于马上的倨傲。
“你呀!到了大将军那边可莫要这般说了,他最近心情可是不一般的差!”说罢,他便扬长而去,留下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