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吹了个开头便卡住了，听的人急，吹的人也急。

　　没记错的话，《道德经》一共也就五千余字，姜振廷悔啊……

　　这么牛又字数这么少的经典，自己咋就没好好给背下来呢？今日这牛，怕是吹不圆满了。

　　果然，老人催促道：“快说！继续！”

　　姜振廷歉然到：“后面......后面不会了。”

　　老人愕然片刻，惋惜道：“可惜了，虽然只有十二字，也可以看出立意之宏伟。”

　　“师父曾有言‘悟在于心，术在于用”，道之一字亦虚亦实，难得可以听听其他道友的理解，可惜了，可惜了......“

　　姜振廷忙道：“等等等等，还有那么一点点，我是才想起来的，听好了。‘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还有还有，‘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还有......没了，这下真干净了。”

　　记得前面那句是因为当初好奇老马的博物馆就查了一下，觉得挺有范儿的就记住了；后面一句就纯属个人喜欢而背诵的了。

　　老人听后，默默品味了一会儿，突然换了话题：“你说你在梦里是个很强硬的性格？”

　　姜振廷否定道：“强硬只是种选择，不是性格。”

　　老人蛮有兴致：“哦？说说看。”

　　姜振廷道：“当初我从一些决策里看出公司上层有想求动的心思，于是认为‘敢做事’是一个不错的标签，不过做事就要竞争、就要犯错。”

　　“我想出头就得挺着腰杆硬着头皮往上冲，不硬一点就只能被别人踩咯。”

　　老人追问道：“‘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你觉得你自己如何？”

　　姜振廷失笑：“哈哈，您用的倒是快！我当然算是强有力了。”想起梦中时最后划过的那些画面，摇头道：“我也只算是‘强’吧！”

　　老人意味深长道：“‘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梦与真，你现在能辨得清吗？”

　　姜振廷摇头：“现在是梦里的记忆居多，现实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回来。现在我不敢闭眼，一闭眼记忆就唰唰唰，唰的我脑瓜子疼！”

　　老人笑道：“无妨，是脑子太累了，我给你施个安神术你便不痛了。”

　　姜振廷紧忙拒绝：“别介！好嘛，您老再给我安神个几十年，我醒过来非得人格分裂不可！还是我自己慢慢来吧。”

　　老人一楞，心想怎么可能再一梦几十年！

　　不过转念一想弱儿这梦来得蹊跷，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不再给他施术确实是稳妥之举，也就答应了。

　　林间雾气渐浓，明明已是晌午时分却不见稍减，二人决定先用餐，然后再赶路。

　　姜振廷这幅身体病弱，平时就常吃些稀得软的，中午就依然吃粥，外加老人手烤的鸟蛋；

　　老人自己就是一张干饼，却咀嚼的分外仔细，如同无上美味。

　　弱儿退了热，眼看整个人精神头也起来了，老人心头压了十几年的大石不由松动起来。

　　吃过饭后，姜振廷依言躺回轿子，由老人背着，摇摇晃晃的赶路。

　　闭上眼睛，接受记忆的回涌，痛到难忍时就睁开眼睛缓一会儿。

　　如此来来回回直至再次停步，记忆已不再那么细碎，由“渣”变成了“片”。

　　姜振廷也不急迫，慢慢恢复就是了。

　　轿子放到地上，姜振廷利索的钻了出来，看着面前已熟悉大于陌生的老人，收束心中诸多感慨，上前郑重施礼。

　　“师父！”

　　老人目光炯炯：“想清楚了？”

　　“想起楚了。”

　　“你是谁？”

　　“我是我，都是我。”

　　老人哈哈大笑，震得周遭树叶也跟着哗哗作响：“那我是唤你弱儿，还是......姜振廷？！”

　　姜振廷心头一震，对自己而言，自然是“姜振廷”多一些；可对于老人而言，自己只会是“弱儿”。

　　心念急转，嘴上敷衍道：“师父，您着相了。”

　　老人不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姜振廷。

　　姜振廷心中一叹，决定道：“师父，我岁数已至，如今也已神魂安稳，该有个道号了。”

　　老人颔首道：“道号啊……如此说来，我是‘生生道人’，但求‘生者生之’。你欲以何为号？”

　　姜振廷笑道：“那我便是‘了了道人’了，咱俩一听就是一伙儿的。”

　　老人摇头：“若是了了，又何必为号？”

　　姜振廷一时无语，默然而立。

　　老人负手，目光幽远：“此生欲何为？”

　　姜振廷昂然：“当自由自在！”

　　老人明了，道：“你自幼身骨弱，怕风怕雨地失了诸多乐趣；”

　　“梦中看似自在，实则是在别人划好的圈里起舞。”

　　“此生欲求自由自在，是在情理之中。你欲号‘自在’？”

　　姜振廷正经道；“吾号‘大力’！”

　　老人失笑：“只求胜人吗？不如号‘坚强’如何？”

　　姜振廷摇头：“我本强者，无需此号。就‘大力’了！”

　　“徒儿是真的不同了。”老人心中想着，心中大石放下，种种隐忧散去，久违的洒脱又回来了。

　　“随你吧！”老人无可无不可：“既然取了道号，待你身魂再安稳些，我便传你修行之法。”

　　“好！”大力内心欣喜，知道这就算是认下了。

　　生生道人正色肃然道：“大力，你虽未开始修行，下面这些话亦当记牢！”

　　大力正身执礼：“请师父示下！”

　　生生道人声若洪钟，直摄大力心神。

　　“天地无情，当敬之！”

　　“世人无知，当教之！”

　　“为善者，当助之！”

　　“为恶者，当灭之！”

　　大力起身恭声：“徒儿记下了！”

　　生生道人威严道：“当真记下了？为师心慈，可手不软。”

　　大力却不怕，笑答：“安啦，我两辈子都没做过什么恶，不怕你‘手硬’。”

　　生生道人还没说话，大力心念一转，举手道：“师父！师父！我有困惑！请师父解答！”

　　生生道人顿感头痛，弱儿体弱文静，姜振廷好功弄险，怎么合并出来的大力道人活泼像个皮猴子？

　　皱眉道：“不必举手，你问便是。”

　　大力问道：“世人无知而为恶，当教之？当灭之？”

　　生生道人甚是欣慰，扶须道：“不教而灭，何以教世人？教而不灭，何以敬天地？”

　　大力挠头困惑道：“我不知道啊，这不是请您教我吗？”

　　生生道人：“我若什么都教，要你做甚？‘道可道，非常道！’”

　　大力心中叹气，看来这异世也流行打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