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节

　　然而，正在他返回自己的治所绵竹时却见部将杨怀远远骑着马跑过来。

　　“主公，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是关羽，关羽他——！”

　　“关羽怎么了？”

　　之前任岐，贾龙反抗刘焉时，关羽攻打了张鲁，因为和张鲁的矛盾，刘焉果断不管张鲁，集中兵力解决内部的叛乱。

　　当然，刘焉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唇亡齿寒的道理，汉中作为益州门户，其重要性自不必多说，但刘焉敢放任张鲁灭亡，也有着自己的底气。

　　第一，自己势力大，朝廷不好动手。斩杀汉使的是张鲁，不是自己，至少明面上，他和朝廷的矛盾并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他在朝廷中也是有人脉的，再加上蜀地这么大，易守难攻，朝廷其实不太好和刘焉撕破脸皮。他刘焉当初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要做益州牧的。

　　第二，自己有身份。他本身是汉室宗亲，而且还是地位很高的那种，有这层关系，朝廷应该不好治刘焉的罪。

　　第三，自己有防备。就算关羽攻陷汉中，也不代表着蜀地就要失守，基本入蜀必然要走金牛道，这就意味着有绵竹关和葭萌关挡在前面，刘焉已经预留了兵力防守在那里，可保蜀郡不失。

　　然而在杨怀的报告中，刘焉立刻变了脸。

　　他说的第一条，完全没起到作用，关羽不是等闲人，管你蜀地大不大，说要打你就要打你，说你有罪就要治罪，发兵蜀地一点不含糊。

　　至于第二条，从杨怀的消息中得知，自己两个在朝廷做官，趁着关羽离开时试图发起叛乱的儿子，被贾诩抓住，关羽一封信后直接处死，不容任何人求情。

　　这体现了关羽整治天下风气的决心，犯了王法，管你是不是汉室宗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顶多是看你是汉室宗亲，就不追究其他族人的责任罢了。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刘焉听说巴郡反了。

　　因为之前刘焉杀巴郡太守王咸，李权等人。现在在前张鲁谋士阎圃的游说下，这些世家举兵关押了巴郡太守樊敏，推举李权的儿子李福做巴郡太守。

　　李权做巴郡太守的事，迅速得到了关羽的批准，这也算是一笔政治交易，关羽允许巴郡有本土大姓世家的官员治理，同时世家对关羽此次军事行动全面支持。

　　巴郡反叛后，米仓道便畅通无阻，阆中也直接举起反旗，现在关羽以张飞为主将，阎圃为军师，带兵两万屯兵阆中，并向蜀郡逼近。

　　此时葭萌守将高沛，刘璝；绵竹关守将赵韪，张任见若成都失守，成都到汉中的的梓潼，葭萌，绵竹的军队只能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便弃关，带刘焉的家眷退守成都。

　　见蜀军撤回成都，关羽自率军队四万南下，一路攻克广汉郡各县梓潼，绵竹等，并在绵竹查获了刘焉制造的天子的车辆，僭越罪证据确凿，并进而向成都进军。

　　听到这一消息，刘焉顿时吐血不止。

　　“主公！！”

　　“我刘君郎为今天等了大半生的时间，没想到却因关羽这一草莽匹夫，眼看要毁于一旦。”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怀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的儿子刘瑁还在成都，我怎么可能放弃他？”

　　于是，刘焉便立刻率军回救。

　　此时，刘焉虽然失去了成都以北的土地，但却仍然掌握着益州以南的土地，因为一路并没有经历大败，仅仅是收缩阵地而已，所以回到成都时，手上仍有四万大军。

　　初平三年（192年）一月，而关羽两路兵合为一路，有七万大军，身边，张飞，张郃，徐晃，李傕，郭汜，张济，徐荣等一众当世豪杰齐聚于成都平原。

　　另一边，刘焉虽然失去了一半土地，却也没有放弃抵抗，而且还有抵抗之力，他有四万大军，又从益州南部一路征募士卒，达到五万人，陈兵于成都城下，与关羽的大军对峙。

　　关羽当年还是中郎将的时候，曾经在雒阳见过刘焉，虽然当时关羽一介草莽，也没机会和刘焉那种地位高贵的汉室宗亲说话，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骑着赤兔马只身离开军中，而刘焉也驾马出阵，身边则有严颜和张任两位将领相佐。刘焉也知道关羽的本事，哪怕有一箭之隔，也怕关羽直接将他在阵前擒住。

　　“刘焉，上次见你还是在雒阳，我看你身居高位，为灵帝分忧，那时我可没想到你和你的儿子会成为反贼。”

　　“关羽，你欺人太甚，我刘焉为汉室驻守领土，你不但攻我益州，还杀我儿子。”

　　“这是你们罪有应得。”关羽面不改色地说道。“翼德，出来。”

　　“好嘞！”

　　关羽从怀里掏出一布帛，递给张飞。

　　“你嗓门大，大声点，让全军听着。”

　　只听张飞在阵前大声朗读道：“前益州牧刘焉罪状如下：其一为不征……”

　　不征之罪，不只是之前他以交通堵塞不服从朝廷的征辟，又加上了之前太后发檄文要天下诸侯讨董时，刘焉也假装不知道，这就是两条罪了。

　　欺君，僭越更不用说。

　　还有在地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杀巴郡世家无辜郡吏，与张鲁合谋杀朝廷任命的汉中太守，大大小小的罪状零零总总列了十八条。

　　列完之后，刘焉脸都青了，只见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关羽，你是想杀尽天下诸侯么？”

　　“不，我哪有那么狠心？翼德，你接着念。”

　　“好！

　　‘念汉室衰微，以致诸侯割据，且自州牧设立以来，便授予州牧自治权力，因此赦免前益州牧刘焉除僭越之外的所有罪过。

　　念其初为州牧时平定蜀汉叛乱有功，又是汉室宗亲，判处刘焉减死罪一等。’”

　　关羽知道，今天张飞念的这些东西，以及之前对张鲁的处分，迟早会传遍整个大汉。通过这两件事，关羽也是向其他诸侯传递一个信息：

　　你可以割据，在我平定你之前，你可以当土皇帝，但有两件事绝对不能干——其一是你妄图僭越行天子之事，敢自己称王称帝，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其二是你杀我朝廷的使者，公然挑战大汉的权威。

　　这两条是关羽的底线，也是一个统一的王朝绝对不能放弃的底线，也相当于关羽对大汉各个诸侯的“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