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州中从事府上,中年男子看向来者,只见这少年身后数名亲兵护卫左右,少年身穿粗布麻衣,看上去只是一般人家。
然而中年男子却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二公子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衍叔不必客气,实不相瞒,刘阐是来找法正兄的。”刘阐挥一挥衣袖笑道。
“哦?”法衍诧异道。
自从京畿地带大乱之后,父亲法真就带领全族百余人来到这川蜀地区避难,而刘焉对待他们也是颇为亲切,让其在此安居乐业,这也使得发法真全族对刘家感恩戴德。
父亲法真去世,现为从事的长子法衍便是接替了法家上下的全部众人,而自己唯一的儿子法正,从小便是聪明伶俐,机智过人。
只是品行不太端正,总喜欢游手好闲,接二连三的闯祸。令法衍诧异的是,自己的不肖子法正是如何同仁义的公子刘阐攀上关系的?
法衍怎么想也没想透,自己的儿子竟能和刘阐攀上关系。
毕竟现在刘焉在益州,唯一有资格继承其位的儿子就是刘璋,而刘阐又胜过长兄刘循太多,益州不少士大夫和权贵都对刘阐颇为喜欢,可见此子前途无量。
“正儿,快快出来,刘阐公子光临寒舍了。”法衍于厅堂大声说道。
等了半晌也没有动静,法衍十分诧异。陪着笑脸礼貌的请刘阐坐下看茶,法衍说声“失陪了”,便是转入后堂寻找儿子。
“公子去哪里了,怎么半天还不见动静?刚才不是还在后厨吃东西吗?”法衍急声问道。
管家闻言一阵苦笑,说道:“公子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这会儿八成在茅厕。”
法衍闻言十分无奈:“你去茅厕那儿叫他快些出来,就说二公子在厅堂等候多时了。”
“喏。”管家闻言急匆匆跑向了茅厕。
“救命!”
“救命!”
管家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声音怎么好像是法正少爷,还是在茅厕附近。
管家火急跑进茅厕,顿时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住了:一名少年双臂苦苦抓住一只踩板,下半截身子已经完全陷入坑中。
而坑内正是那潭黏糊糊的恶臭粪池!
“哎呀!少爷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少年颇为俊俏却又透着一丝浮浪气质的脸庞,管家忍不住惊问道。
“少废话,快点儿拉本少爷出来。他妈的这踩板有几百年没换了,本少爷刚想提起裤子这破板子便折了,要不然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管家顶住恶臭的味道,一咬牙猛地走了过来,管家使尽平生力气两手拽住法正的身子猛地一拉,终于将其拉出。
却不曾想到用力过猛,少年猛地飞了起来,连带着一身浓厚的粪汁,扑向管家略微臃肿的身躯。
“不要,啊!”管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终究没能躲开。
法正无力般的趴在管家身上,大口喘息着空气,随后一巴掌扇向管家,连带着一身蛆虫和粪汁。
“为何要挖如此深坑!”法正大怒道。
“这……”管家哀告道:“少爷你也知道,这益州经常下雨,若是不深这雨水和粪汁早就溢出来了,还有那蛆虫也早就爬出来了。”
“别提它!”法正带着嚎叫般的尖声,又是扇出一巴掌:“以后要换钢板,精钢的!记没记住!”
“记住啦,记住啦!”管家连连应声道。
“你现在就让下人换,快点儿!我得去洗澡,再把这些蛆虫一个一个碾死!”法正快步转身,恨恨的说道。
“少爷,少公子刘阐正在厅堂等候,老爷命你快出去呢!”身后突然传出管家的声音,让得少年身形微微一抖。
“那就让他再等半个时辰吧!”法正头也不回,一边挑着蛆虫一边说道。
当法衍得知自己儿子的遭遇后差点儿没哭出来,他该怎么和刘阐说?掉厕所里了?
“这小兔崽子,真是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法衍在心里忍不住骂道。法衍看向刘阐,笑道:“请公子不要着急,想必是犬子正在悉心装束,也好配得上您的身份。”
“衍叔也请坐,刘阐会耐心等候。”
茶水斟了一杯又一杯,终于,在刘阐喝得快要呕吐的时候,法正终于走了出来。
刘阐见法正出来,忍不住轻笑。虽然面前的少年年长自己四岁,可却一点儿也不知书达理,反而喜欢饮酒游玩儿。
“小兔崽子总算出来了。”法衍叮嘱道:“出门不可再闯祸,今天只给你这些钱了。”说完法衍掏了掏衣袖,一个钱袋儿丢了过去。
法正连忙抓了过去,攥在手里忍不住颠了两下,感觉到里面的重量后方才淡然道:“谢了老爹,那孩儿就陪刘公子先走了。”
然而却在心里嘀咕道:“老爹经商手段高超,家境殷实,却只给我这么点儿银两,真够抠门儿。”
“衍叔告辞。”刘阐行礼后,便是同法正和亲兵离开了府宅。
法衍托着下巴,望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十分疑惑道:“这都能打成一片,我家孩儿也算是个奇才了。”
“管家,先别换钢板儿了,让下人把茅厕拆了,重建一座大理石的。”法衍吩咐道。
……
“你不会是掉进茅厕了吧?”刘阐捂紧鼻子,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在长者面前彬彬有礼,可在法真面前刘阐一点儿也不矜持。
“你怎么猜到的!我可是洗了四遍!”法正震惊道。
“洗了多少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祛除臭味儿,傻子都能闻出来!”
“行啦,这次咱们就去醉香阁如何?听说那里的酒菜香的不得了,那里的舞姬更是令人沉醉呀!”法正似在回味无穷的说道。
“就去那里吧,反正很久没和你出来走走了。”刘阐也是笑道。
醉香阁二楼内,法正伸出手不停的抓食着花生米,还不时地举起酒壶狠啁一口。
“不错,真不错,要是有舞姬就更好了,小二快过来!”法正脸颊通红,大声喊道。
刘阐见状急声道:“我都说了只有咱们两个人,叫什么舞姬!”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意思,看她们跳舞才最好,那小腰儿,这身段儿,啧啧,简直了,嘿嘿。”
刘阐忍不住道:“法兄别再胡闹了,今天就是来和你纵论天下大势的。”
法正闻言醉声说道:“天下大势,好啊,反正只有咱们两人,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刘阐饮下一杯清酒,端着酒杯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咱们就说说眼前的这些势力吧,你觉得几十年后谁是最后的主宰?”
“这个嘛,我还真得好好分析分析。”法正嚼着花生米,手指在胸前晃动,颇感兴趣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