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嘀咕了一个时辰便回到了城中,汉中地处盆地,虽说比其他地域暖和,可隆冬时节依旧寒冷,刘阐不由得苦笑,看来下次约会得选好天气。
“公子,这个张徵最近很嚣张,该怎么处理?”
刘阐一进内城牢狱,便有郡尉杨宽前来询问。杨宽最初在军中目无法纪,同赵禾罗耀赌钱殴打起来,自从那一天被刘阐斥责之后,便痛改前非,悔过自新,大小事情冲锋在前,尤其遵纪守法,因此刘阐任用他为郡尉,掌管汉中缉捕罪犯之事。
南郑大牢规模很小,同样关押的犯人很少,自从张鲁入主汉中后,汉中作奸犯科之事很少发生,刘阐收复汉中后,也并未打算扩建牢狱,这里的百姓大多曾是流民,好不容易安稳过日,又怎么会主动生食。
但张徵就是个意外,自从上次挑逗考生遭人痛恨之后,刘阐算是彻底认识了这位老兄。张徵年已十七,却不学无术,每天都是不疯魔不成活,并以损人不利己为最大的乐趣。
兄长张鲁流放荒山,张徵没有一点儿同情,仍是我行我素,挑逗着一城百姓。
这次之所以被刘阐部下关进大牢,是因为他于午夜丑时,偷偷跑出府外,将打更的一位老人揍晕,奋力敲响铜锣,并挨家挨户大喊“着火啦”。城内许多子民从夜半时分惊醒,却发现隆冬时节,哪会有什么东西着火。
接到百姓举报,刘阐便命令士兵先将这小子押进牢内,想着怎么处置他。
“想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刘阐看向牢中的张徵,手里捧着一个头颅大小的方形盒子笑问道。
张徵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阐笑着将木匣递了过去,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张徵轻轻地打开了盒子,结果发现盒子里面竟然是个方形木块,他好奇的发现,木块竟然是由二十七个小木块组成,只要手指用力就能转动。
“这木块儿表面有六种不同的图案,你只要把这些图案分开,我就放你出去。”刘阐笑道。
“这玩意儿真神奇,叫什么名字。”
刘阐笑道:“这是从波斯帝国传来的宝物,叫做‘六壬神骰’,嘿嘿。”
“这点儿问题难不倒我,看我马上就解开。”张徵此刻无比兴奋,终于能有东西玩儿了。
刘阐笑着走出大牢,看来一个月内这小子会很老实。杨宽从狱中走出来,好奇的问道:“公子,那个什么六壬神骰真的是从什么波斯帝国传来的吗?”
刘阐笑道:“当然不是,这是我的自己闲来无事创作的小玩意儿,放心,以他的智商,没有一个月是解不开骰子的。”
“公子真乃神人也。”杨宽不由得想起了公输般。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之夜,因此汉中家家户户正沉浸在一片忙碌之中,为新的一年做好准备。
刘阐特地命令传令兵前往汉中各县命令部将属下回城欢度新年,让他们自己选择副官暂时管理县城。
此时的南郑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起了大红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画面。
蜀郡,成都……
刘璋坐在州牧之位上,一边听着孙肇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面皮忍不住抽搐。两万川兵,毫无战绩也就罢了,还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策反了三千士卒,这不但是在扇孙肇的脸,同样也是在嘲讽刘璋的无能。
天呐!这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公子刘阐吗?刘璋眼中的幼子,曾经是礼贤下士,恭恪守礼,谦卑仁义,饱读诗书,从不参与军旅之事,更不会公然违抗父亲的命令。可自从自己的儿子从棺木中爬出来后,一切都变了。他的儿子变得城府极深,权谋过人,变得心狠手辣,甚至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这让他一度怀疑儿子是不是恶魔转世。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所有的官吏百姓都以为是刘阐被神医救醒,或是因祸得福,是上天的眷顾,可只有刘璋知道。自己的儿子又活了过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此刻,有逆子抗命的愤怒,有担心位置不保的恐惧,有百姓夸赞儿子的猜忌,更多的是对刘阐所作所为的无奈。他发现,不论是武力威胁,还是好言相劝,都无法管束刘阐,这让刘璋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他冷冷地看向众人,道:“如之奈何?逆子已成大患,如之奈何!”
从事杨洪曾极力主张收复汉中,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无论是老主公刘焉还是现任主公刘璋都对此事漠不关心,这让他极度失望。可刘阐的所作所为让他敬佩不已,刘阐一介少年,竟然不顾刘璋的反对贸然出兵,还收复的汉中,这让杨洪对刘阐的好感度猛生不少,他甚至曾一度希望刘璋能今早让贤,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刘璋曾向朝廷派出使者,请求献帝敕封他为新任益州牧,可他的请求没有得到李傕郭汜的同意,因此他现在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益州牧。
杨洪出言进谏道:“主公请相信,少公子是对主公极为忠诚的,请主公不要曲解公子的苦心。既然无法命令公子汇川,何不顺水推舟,任命公子为汉中太守?”
从事王累急了,他和费氏家族是联盟伙伴,自然不希望刘阐的势力过大,因此急声道:“少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主公的命令,这就是无视主公的身份,我看少公子是要在汉中自立。”
“都别吵了!”刘璋心里大乱,想让刘阐回来又无计可施,麾下官吏又吵得不可开交。他知道这些世族派系林立,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咬得很紧,他又不能得罪,只得揉了揉脑袋,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我累了。”
……
此次征讨汉中,杜琼和孟达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留在了成都。杜琼本想随同公子刘阐一齐出征,为刘阐出谋划策,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学问得到了蜀中大师任安的赏识,并被任安收为亲传弟子。
任安是绵竹人,学识渊博,天下闻名,年过花甲以后便不再为官,回道家乡专心教学。因此杜琼求学心切便于出征前征求刘阐的意见。出乎他的意料,刘阐经痛快的答应了他,毕竟此时的杜琼学问不高,攻城拔寨非他所长,因此便的到了刘阐的支持。
在绵竹,他结识了许多同门师兄弟,学问最高的便是杜微。何宗二人。
至于孟达,则是留在府中,负责打听收集蜀中的情报,每月派人送往汉中。
“我教你整理的文书你都写完了吗?”孟达细眼看向一名少年,似笑非笑道。
“太多字了,还……还在整理。”少年畏畏缩缩道。
“啪!”孟达一巴掌扇了过去,火辣的感觉传遍脸颊,少年不由得连连低头道:“少爷息怒,我这就拼命整理。”
孟达看向这身材高大,面容丑陋,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少年,阴笑道:“你要知道,你整理的这些文书都是有关于少公子刘阐的情报,你今天的下场都是被少公子害的,明白了吗?”
少年连连点头,脑中浮现出刘阐白皙的脸颊以及法正那戏谑的神情,面色随即阴狠起来。
这少年身着粗糙的麻布襦衣,地位低下,面有饥色,似乎是营养不良所致。因为教唆舅父赵韪造反失败,遭到刘阐全城搜捕追杀,最终苟延残喘,跑到孟达家中保住性命,现在是孟达府中一名地位最低的下人,此人正是彭羕。
这三个月他也不知自己被,孟达扇了多少个巴掌,前几次他还在极力反驳,辱骂,甚至还手,但迎来的却是孟达府中下人的一顿拳打脚踢。
孟达曾不止一次揪着他的头发道:“这就是你的下场,想要报仇,就得被人唾骂殴打,恨得越深,你才能扳倒刘阐法正。”
彭羕一阵心寒,他狠毒,眼前的少年比他还狠毒。孟达根本没把他当人看,他现在就这样麻木的生活着。他不明白孟达身为刘阐的兄弟为何将刘阐的情报交给自己书写,不过为了生存,他只得忍气吞声的活着。
对益州大地上的人们来说,今年的除夕十分特别。刘璋在府中愁眉不展,他将在郁闷中度过今年;刘阐府中,崔儿翘首以盼,却盼不到刘阐归来的消息,她只得每日缝制着那副蜀锦,一针一线缝制着她的心意。而刘阐等人,将会在汉中大地度过一个特别的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