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二月初二……
十五岁的刘阐负手立于南郑城上,放眼俯视城外的景色。时隔两个月后,此时的汉中春光融融,阳光和煦,春风掠过,使人心生惬意。
“兴甫,我命你选拔汉中商队之事你做的如何了?”刘阐头也不回,问向身后的阎圃。
阎圃点了点头:“公子,下官外出汉中一个月,终于选拔出十名可靠的商人。他们吃苦耐劳,又精明谨慎,相信会令公子满意。”
刘阐闻言道:“这次出行就由张松做领队,派谭勇和赵禾十名士兵护送他们前去,务必要和当地人妥善处理沟通事宜。”
阎圃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这十名商人已在城内待命。”
“我会修书一封写给庞羲太守,让商队从巴郡过境,畅通无阻,直抵南中。”
阎圃点了点头,但他还是很好奇刘阐到底想做什么,连他也不能知道吗?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用意?”刘阐笑问道。
阎圃的确很好奇,不过身为属下,自然还是要本分一些,最好不要完全了解主上的用意。
“我可以透露一点消息。我派遣的这支商队,主要目的是前往南中和当地商人互通往来,交换一种药材。”
“不知是什么药材。”阎圃问道。
“它叫罂粟花,有阵痛止血的奇效。”刘阐说道,不过他并未说出它的另一个作用,便是长久吸食可成瘾而亡。
杨任的脚步越走越近,行礼道:“公子,遵照你的命令,我们在南郑城西方二十里的沔水河谷地带发现大量奇草,据当地土人说,这便是我们一直要找的罗刹草。”
刘阐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带回了多少?”
杨任思索道:“大概有三百石。”
“很好。”刘阐笑容更甚:“有了这些东西,就再也不怕羌胡的入侵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公子,东方有消息了。”秦宓一进城,便匆忙来到这里,长缉一礼道:“下官奉命出使汉中东方三郡,传达了公子的意图。”
“他们怎么说?”
秦宓皱着眉头。面有愧色道:“属下惭愧,未能劝说三人归顺。上庸太守申耽乃是当地第一世家豪族,深得民心,他的上庸县令的位置也是之前灵帝亲自任免。他的态度比较暧昧,既不配合也不反对。”
“钖县那里如何?”刘阐问道。
“钖县县令申仪乃是申耽之弟,不过他比他的兄长强硬许多,面色阴沉,冷嘲热讽。”想到这里秦宓面色犹豫。
“直说无妨。”
秦宓道:“他说他不知道西川少公子是何许人也,张鲁在时,尚且和他毫不相干,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岂能左右他分毫。”
阎圃面色不悦道:“这个申仪的确不识好歹。”
杨任闻言道:“公子拨给我三千兵马,我就能拿下钖县。”
刘阐摆了摆手,示意秦宓继续说下去。
“房陵县长乃是蒯琪,他是襄阳豪族蒯家家主的族弟,年纪轻轻,虽然面色和善,却还是拒绝了这件事。看来房陵已经成了刘表的属地。”
刘阐暗忖,张鲁的势力并未蔓延这三成,这三县本是益州汉中郡属地,可到了东汉末期,却成了刘表的治下,最后一直是曹操的势力范围。
现在这三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不过西城是个紧要去处,只要守住西城,便能守住汉中的东大门,北上关中同样十分便利。
“公子,末将奉命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严颜头戴鹰棱盔,身着乌黑鱼鳞甲,一身碧绿色蜀锦披风显得格外英武豪迈。
杨任阎圃秦宓三人互相对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全都前来复命,莫非公子又要做出什么重大决策了吗?
“阎圃秦宓各司其职,严颜杨任随我前往城内大营,随我检阅三军。”刘阐吩咐道。
“喏。”众人回道。
从兴平元年十一月至兴平二年二月,刘阐在这三个月之间共招募了一万士卒,加上之前的一万东州兵,以及汉中的一万降卒,刘阐麾下共有三万士兵。根据对他们的特长进行考核检测,
刘阐又划分出不同数量的兵种加以专业练习。
目前刘阐麾下共有步兵两万两千人,水军山军骑兵各一千人,弓弩兵三千人,至于工事兵、督战队、监军、机甲兵、杂役兵亲卫兵等特殊兵种共有两千人。
刘阐的城内大营位于外城北方一处偏僻的地域,那里原本有几十户人家,都被刘阐分发钱财迁移到城内其他方向去了。
士卒大营简单整洁,兵器盔甲统一分放在营帐内的衣柜里,每隔三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洗脚,每个人的衣服睡前要整理好放进自己的位置,否则整个大营早就臭气熏天了。
按照要求,他们每日都要从外城北部大营有秩序的列队跑向内城演武场,操练武艺弓马。
每日天方才蒙蒙亮,卯时一到,军中便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士卒们皆是有规律的从大营内快速穿好衣服,来到外城列队集合,毕竟待遇提高了,没有了生活上的不公平,没有人愿意受到军法处置。
“吱嘎!”每日清晨的大门都会被内城士卒扳动开关打开,随着大门传来剧烈的声响,士卒们跑起整齐划一的步伐,奔向演武场。
这里本是张鲁宣扬异类邪说,蛊惑众生的祭坛,自从被刘阐改为演武场之后,便成了士兵每日最生活重要的地方。
现在的内城少有人家,皆是本地士族地主或是刘阐部下的府邸居住地,替代本来民居的房产,有不少铁匠铺、修理铺、裁缝店等官方场所。
“一二三,准备,出枪!”在士兵面前立着一处五尺高的木台,吴兰站在木台上大声呼喊,眼睛瞪着每一名训练士兵,看有谁在偷懒。
“你小子在干什么?”吴兰目光灼灼,猛地从高台上跳将下来,走了过去,手指着第六排第七列的士卒怒声道:“当我没看见是吧?你出枪比别人慢了半天,偷懒是吧?”
这些士兵正是汉中召来的一万士卒,分别有吴兰邓贤泠苞等年轻将领分批轮流训练,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并非有着集体意识,而是眼馋征兵告示上的诱人福利,决定游手好闲到军中蹭吃蹭喝。
吴兰知道这群小子十分顽劣,改了又犯,好吃懒做,当即怒道:“给我出枪看看。一,二……”
“慢了!”吴兰一脚踢了过去,这青年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此刻方才心生畏惧之意。
“出枪给我看看!一,二……对了,以后就这个速度,定有赏赐,要是还想今天这么要死不活的,让你饿上一天!”吴兰斥责道。
“公子……”见刘阐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不满,阎圃无奈道:“这些士卒很多是三辅、西凉来的流民,在这里安逸惯了,想要练成精兵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算了。”刘阐并非没有信心,只是想换个部队瞧瞧。
和吴兰的新兵营相比,泠苞的两千步兵更为团结,队伍整齐划一,进退有序,没有人懈怠偷懒,表现都很积极,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轮流提领新兵的原因。
“出枪!一!二……”
“嗬!嗬!”
这些士卒不但出枪速度不差多少,连出枪的高度力道也是几尽相同。见到刘阐前来,泠苞便准备拱手行军礼。
“不必了。”刘阐命令道:“下令结阵,我要看看他们的训练成果。”
泠苞不敢怠慢,爬上两丈高的井栏,双手高高举起令旗,大喊一声:“布阵!”
泠苞将一只令旗挥舞,向下迅速落下,这是最简单的阵法——方形之阵。这样的阵型士卒之间间隔不远不近,可有效团结整体,保证在敌军来袭时己方混乱程度减轻,无论是前进还是撤退,士卒都能有效快速地配合主将的命令。
“前进!”
令旗一挥,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行,大地传出“嗒嗒”的声音,节奏分明,甚有气魄!
“先后转,撤退!”
后队变前队,两千人的大队伍有条不紊的向后走去,同样显得从容不迫。
刘阐欣喜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个月的辛苦没白费,他交给部将的训练方法已贯彻的比较不错了。
“我命你结成圆形之阵。”刘阐说道:“此阵是防御阵型,用来保护中军主将,你训练的如何了?”
泠苞面有难色,咬牙道:“不算娴熟,可以一试。”
泠苞从井栏上爬下来,策马来到中军内,刘阐随即爬上井栏,挥动起令旗,令旗画了个圆圈,再重重落下。
三军见状缓缓收缩队伍间距,从泠苞身边的士卒开始,所有的士卒缓缓向他靠拢,不过这种间距并不容易掌握,特别是外围士卒,每一次调整阵型他们都要看着内侧士卒挪动后再动,由方変圆,他们的排列也成了曲线。
刘阐暗自点头,这对他们说是难了点儿,不过最后这些普通士卒还是完成了布阵,只是速度上有些慢了,倘若在战场上,将会吃亏。
刘阐并未强求,泠苞并非大将,练兵能力有限,他的主要特长还是战斗,这么做不免有些强求他了。刘阐很有耐心。
望着泠苞那局促紧张的神情,生怕自己因为他的表现而责罚他,刘阐鼓励道:“祐希,再接再厉,做得不错。”泠祐希,是刘阐为泠苞亲自起的表字。
“谢少公子夸赞。”
“好了,这些士兵大多是东州旧部,你也不要对他们太过苛刻,凡事需慢慢来。你且先让他们歇息一番,我先到别处检阅。”刘阐笑道。
刘阐对待部下恩威并施,宽严相济,不是对部下的细微进步予以肯定,这也是泠苞的才能在提升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严伯义的部队训练的如何了?”刘阐目露兴奋之芒,策马奔向自己最为精锐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