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听说主公封那个什么郑墨为都尉了,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竟然这般嚣张!”
南郑城内,一处府宅,一名青年男子长眉方脸,看向另一名男子怒声道。
“主公是想借此分割我们的兵权,看来对我们还是不够信任呐。”后者叹道。
二人看上去颇有一股军人气质,浓眉大眼,鼻梁高耸,面色严峻,正是汉中两员青年大将,杨昂杨任!
“听大哥说,那个郑墨已经开始主动巴结他了,识相的话,这个郑墨是不会与我们作对的,说不定可以拉拢成为自己人。”杨任沉吟道。
“大哥?”杨昂闻言冷笑道:“他不过是咱么家族的兄长罢了,人家是高贵的嫡长子的种,不像我们是庶出子嗣,切莫对这个族兄太过忠诚,他的眼里恐怕只有金子。”
杨任闻言道:“话虽如此,可以我们如今的实力,不依附于他又能怎么办呢?”
杨昂随即叹息道:“二弟,你说的也对,这个郑墨我们也可以趁机拉拢,就看这木匠识不识相罢了。”
……
身为别部司马,刘阐有着能够统领一千人的权利,相比于修筑城墙,无疑后者的权利更大。
不过刘阐并没有荒废他的“事业”,再次贿赂一番,杨松便是在张鲁面前进言,成功的任命胡来为城墙祭酒。胡来充分继承了刘阐的一贯方略,将修筑工程“节省”下来的钱财一次又一次的送向杨松。后者当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从此和刘阐开始称兄道弟。
第二份贿赂,自然是送给了百工祭酒程方,刘阐“知恩图报”,除了有感谢程方提拔外,还有拉拢他的意思,现在刘阐的地位无疑是要比程方高了不止一级,而程方则是极为识相的接受了刘阐的赏赐,潜移默化地成了刘阐的部曲。
身为张鲁的直属部将,自然有权利探查汉中周边地形,因此刘阐这几日每天都在探查汉中地形,将川军北进的所有地势尽数描绘下来,一一记在心里。
米仓山、定军山、天荡山,三山彼此联系,互为一体,成为了汉中南部的天然屏障,如欲攻取南郑,就必须拿下三山。而张鲁并不是什么弱智,自然知道三山的重要性,因此没少派出兵力驻守。
如今已是十月份,再这么耽搁下去刘阐所有的计划将被打乱,因此不得不提前命令部队出兵,趁汉中士兵松懈之时发动闪电一击。
三山之中,以定军山最为庞大辽阔,其余两座则是它的左右羽翼,同样重要,而在天荡山的北侧,则是一座较小,却同样扼守诸多谷口的一座小山——对山。
“刘璝、泠苞”刘阐看向自己的部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双眼开始火热起来。
“刘璝立即回到川地,通知三军齐齐水路并进,合围南郑,别的城池不管了,直取南郑,我已同郑度商议后,所有进军方略都已写进这封信中,你务必要送回去。另外,泠苞可手持我的玉佩进入白水关,也将信件送给杨怀高沛,通知他们一齐进兵。”
刘璝二人闻言点了点头,这项任务并不轻松,翻越崇山峻岭,最后还要分道扬镳,对这两个少年来说有些艰难。
“你们两个能否安全回城,关系到此次行动的成败,你们也不想让主公一辈子困在此地吧?”郑度激将道。
“军师放心,我们二人必定不负众望,公子保重,我们走了。”二将闻言行礼道。
刘阐投来期待的目光,他相信二人的能力,把赌注压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去吧,盘缠干粮司南早已备好,小心林中虫蛇,走最近的金牛道便可,不出五天便可回家。”刘阐叮嘱道。
二人闻言心中流过一丝暖意,也更坚定了二人最初的选择。
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刘阐暗叹:“成败尽付与二人之手,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主公勿忧!”郑度劝道:“二位小将年纪虽小,武艺却已同常人无二,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能安全来这儿,他们也定能安全回去。”
“走吧,去见见这汉中的两员大将。”刘阐一拍郑度肩胛,转过头去说道。
雷铜闻言说道:“原本我也想跟二位小将回城,我实在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放心,无事。”刘阐笑道。
“主公,杨昂杨任真的能主宰汉中的存亡?”郑度带着置疑的语气问道。
刘阐点了点头:“真的能。汉中真正的人才只有他们兄弟俩和阎圃三人。”
见刘阐这么说,郑度就越是百思不得其解,主公都还没有见过二人相貌就这么说,莫非主公能预卜先知?
“军师、公子,等我一会儿,我也去!”雷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这少年就是军司马郑墨?”城外军营大帐,杨氏兄弟二人看向面前的少年,不由得微微诧异道。
“二位将军,在下军司马郑墨。”刘阐说完双手抱拳行礼笑道,这笑容不卑不亢,使得二人看上去颇为受用,仿佛面前站着的也是一名军人。
“呃,不知郑将军何故来此?”杨任问道。原本二人是想先去前者营帐拜见,顺便拉拢一番,想不到这少年竟是主动来找他们。
“二位将军乃是汉中栋梁,屈指可数的大将,郑墨仰慕已久,特来拜会。”二人闻言笑了,心道这小子真会做人,巴结完大哥杨松又来巴结他们,不过他们同样欢迎。
“二位将军,这是末将的一点薄礼,还望二位将军笑纳。”刘阐递个眼色,身后众人便是送上一箱黄金。
“这……”二将见状不知所措,想不到他们也有这般待遇。
“大哥,这……到底收还是不收?”杨任看着地上那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这些可够他们二人花上半辈子了。身为军人,张鲁对他们的待遇并不算高,一年下来公子还不足这十分之一,因此汉中武将无不抱怨,要不是因为这里安逸早就各奔东西了。
杨昂眼珠转了一圈道:“估计他也是想主动结交我们,就怕这是主公下的圈套,故意试探我等,毕竟这小子是张鲁亲自敕封的都尉。”
杨任闻言低声道:“大哥真是高见,差点儿上当。”
杨昂看向刘阐试探性的问道:“郑将军这是何意?师君大人给你的奖赏岂能送给他人?”
刘阐见状轻笑,看来这杨昂智商比他的弟弟要高,随即说道:“二位将军放心,这些钱财皆是我郑墨的,师君大人并未奖赏于我,二位将军就用这些钱财扩充军备,岂不更好?”
“既然如此,郑墨兄弟的情谊我们就收下了。郑兄弟以后闲来无事可来这里多走走,与我们兄弟多多研习兵法,共商军议可好?”杨昂笑道,这些钱财并不是个小数目,不要白不要。
刘阐回礼道:“末将也想同二位将军多多学习,那日后可就要多多打搅了。”
“无妨!”二将笑道,结交这个郑墨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不但有了一笔不小的外快,还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同郑墨联手,他们的军权始终不会被卸掉。
刘阐暗笑,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两句话就和二人称兄道弟起来,看来汉中的官吏的凝聚力并不怎么样,团结的是这里的百姓。
如今的刘阐,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四面间谍,在张鲁眼中,刘阐是他新提拔的亲信,分割杨氏的军权,绝对可信;在杨松杨柏眼中,刘阐是他们的聚宝盆,带给他们源源不断的油水;在杨昂杨任眼中,刘阐是他们的外援,帮助他们牢牢抓住兵权,关键时刻可以自保,甚至以暴力镇压。而刘阐自己又是一方间谍,间谍是自己,主人也是自己,这种瞒天过海,以身试险的做法在常人眼中着实有些不够明智,可唯有刘阐自己知道,这么做有多么高的效率!
令刘阐有些诧异的是,杨昂杨任貌似和杨松关系并不亲密,而刘阐也是得知,二将是庶出子嗣,一向被杨松瞧不起,表面上两方和睦团结,实际上二将并不会全力效忠于杨松。
对刘阐来说,这里的局势已经很明确,他的任务也很清晰,那便是先扳倒阎圃张卫,最好能借杨松之手除掉张卫,之后让汉中内部大乱,煽动杨氏四人反叛,自己大军再迅猛一击,南郑将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刘阐大笑,自己的这个计策不可谓不够阴狠,反正是对待敌人,无所谓多么阴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汉中,是张鲁亏欠他们刘氏的,这次就要连本带利全部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