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境外一百里处……
战马嘶鸣,盔甲鲜亮,刀枪泛着森森寒光,绿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前方有山,跨过;前方有水,蹚过。
遵照刘阐的指示,张任等人的部队在刘阐出发八天后便是开始出兵,由成都出发,路绵竹、过梓潼、兵抵葭萌关外百里扎营,距离汉中百里左右。
刘阐出兵的行动得到了刘璋的默许,也许在刘璋心中也想收付汉中,只怕力有未逮。刘璋手书一道敕令,亲自盖上州牧打印,命令军队沿途各地一律放行,由召唤吴懿前来交付粮食五万石。
刘阐的意图很明确,汉中与川地接壤,那么军队就在边境等候,一旦接到刘阐命令,便能第一时间就近出兵。
谁也不知少公子刘阐在汉中的安危情况,也不知道刘阐在汉中的所作所为,因此此刻大营内一片焦躁不安。
经过四天的时间,刘璝跋山涉水,终于将刘阐的信笺安全送进大营内。
“军师,公子的书信上可是说让我们分兵进击,如今咱们合兵怕有不妥。”铁骑上的张任看向法正,目露忧虑之色道。
法正闻言眉头微皱,这半个月以来众将对自己意见很大,部署战略,指挥调度,刘阐临走之前已经三令五申,军中上下最终决策全权交由自己处理,然而自己并不如主公那般威信显著。
“张将军,凡事要随机应变。川汉交界处地势险要,容易迷路,倘若我们分兵,若是不能同时到达,我们的力量将微不足道,我们要让各部一齐抵达南郑,就必须合兵一处。”
一旁的吴兰闻言冷哼一声道:“违背主公的命令,可不是身为部下应该做的工作。”
这在平时,法正早已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不过此时却是强忍着怒气道:“诸将尽可放心,若有差池,由我法正一人抵罪,与尔等无关。”
严颜亦是说道:“孝直乃是公子最信任的谋臣,公子将大事托付于他定是有自己的考虑,还望诸将毋生疑虑。”
法正看向蓬头垢面的刘璝道:“刘公子,这么说杨怀高沛也会出兵助我们剿贼?”
刘璝喝了一大口水,气喘吁吁道:“是的,我们和公子之前路过白水关是二人就说愿意效忠公子。”
“这么说来他们出兵的时间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吴懿思索道。
法正对吴懿十分尊敬,道:“嗯,这样一来,我们的实力无疑又壮大了许多,胜算也有了很大的把握。公子在信上说,南郑的兵力并不多,张鲁方才经营数年,军队实力并不算强。估计只有两万人左右。”
刘阐在心中,早已将汉中水道画个清清楚楚,于是吴班的五百翻江团便顺着河流从城北径取南郑,而余下的部队则是分为三股,合围南郑,不让张鲁从任何方向逃脱,免除后患。
原本法正也是按照刘阐的一贯方针进军,然而沿途的地势让他不得不改变进军方略。事实上,刘阐并未对汉中地势了如指掌,尤其是各个山道。倘若最初便是分兵,恐怕大军很难集结,甚至迷路,这是刘阐思维中的疏漏。
而法正,正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疏漏,方才不敢轻易分兵,对此,军中有些不满,而法正为了计划能够成功,唯有顶着众人的议论指责固执己见。
“军师,听说前方那做大山唤作旱山,末将不才,愿带领数名哨骑,先行打探敌情。”邓贤策马而出,对法正请命道。
法正点了点头,嘱托道:“邓将军可要谨慎一些,此去已入汉中境地,遇到敌人,不可恋战,去吧。”
“喏。”邓贤闻言带着部下亲兵去了。
“公子啊,情况并不乐观,难以分兵,还请你不要见怪。”法正遥望远山,叹息道。
“竟然没人?”邓贤极目远眺,只见山腰处虽插着旌旗,却无一名士兵,不由得惊愕起来。
“将军,我们怎么办?”亲兵问道。
“拔下两个军旗,送回军中。”邓贤吩咐道。
“将军,这旗上有字!”一名亲兵惊讶道。
邓贤闻言策马看去,只得悻悻地挠了挠头。
“将军,这上面写得什么?”
邓贤闻言心中泛起一丝羞恨,只得说道:“军事机密,岂是汝等能够知晓的。”邓贤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不认识这几个字,又怕在部下面前丢脸,只得蒙骗部下。
“唔……”见到邓贤手中的旗帜上有字,法正探头看去,一边阅读一边露出沉思的神情。
“要我们去定军山山麓?有人接应我们?”法正闻言诧异地看向身后,随即问道:“你们临走前公子都说些什么了?”
刘璝回道:“公子的计划比较复杂,便是挑拨离间,策反杨松家族反叛张鲁,趁其内乱之时我们一举攻城,拿下南郑。公子还说过要我们围住南郑,休要放跑张鲁,不过貌似是不可能了。”
法正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走吧,大部队前往定军山,不得耽搁。刘璝,定军山怎么走?”
刘璝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晓路径,不过貌似在这附近,公子说过,群山之中最雄伟的一座便是定军山了。”
绿衫军再次出发了,沿途又是翻过诸多小山,终于,一座雄伟巍峨的高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军师快看,远处有不明军队在此驻守!”雷铜遥指前方山寨,高声说道。
“他们派出士兵过来了。”张任视力颇强,眯着双眼说道。
“哈哈哈,真的是你们,我可是等的太久了!”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出,听得法正不由得一愣。
然而刘璝却是大笑道:“是雷铜,是雷铜这小子!隔着老远俺便能听到他那嗓门儿,没错!”
“真的是雷铜!”待到那道身影走近时,众人方才长舒口气道。
叙礼已毕,刘璝说道:“二公子命俺在此专侯大军来此,并让我负责接引众军。待到杨松造反时,我们一并攻进城去。”
“好,传命下去,命令少许部队占领定军山大寨及其周围山地,我们就去城外二十里处驻扎,记住要命令部下偃息旗鼓,扎于城外山坳密林处。”法正传令道。
“遵命。”张任等众将行礼道。
定军山大寨本是张鲁于定军山险要谷道处建造的一处营寨,里面屯有两万石粮食,正是用来防备川兵偷袭。可如今定军山大寨附近的士兵被抽走,川兵便轻而易举占领此处,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攻城失败,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寨内仍然存有万石粮食未被取走,这让川兵极为兴奋。
“命令士兵就地扎营,坐等公子命令。”法正吩咐道。
张鲁入主汉中,却是做了不少利民之事,他减轻赋税徭役,招拢各地流民来此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人人有生计,不得不说张鲁苦心孤诣的经营成效不小。
张鲁为了得到兵权,不惜强迫母亲卢氏嫁给刘焉做妾,由此张鲁得到刘焉信任,封为“别部司马”,攻下汉中后便过河拆桥,暗害张修,并恬不知耻地窃取他的专利“五斗米教”,却放弃祖上两代传承的“天师道”,自立为汉中之主。他烧毁栈道,于险要处修建营寨,将汉中盆地打造的四面封闭,与世隔绝,俨如一个汉中小朝廷、幻想中的桃花源。
和成都一般,张鲁也在内城的基础上开始建造外城,并命令王宝、刘阐先后督造,妄想把南郑建造的固若金汤。
而此刻,张鲁和杨松已经开始水火不容了。杨松府衙在外城,豪华无比,占地极广,几乎占据了外城的三成大小。而内城基本上尽是张氏家族土地。光是祭坛就占据了将近三成土地。
“要打仗了吗兄长?你能赢吗?要不我来指挥军队吧?”张徵问道。
“滚开!”张鲁此刻心烦意乱,见弱智的张徵似乎在嘲讽自己,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抡了过去。
“你大爷!”张徵见状恨恨地退了出去。
“姑妈,你说我们能打败大胖子杨松吗?”张玉兰睁着大眼睛问道。
张芳芝闻言道:“我早说过杨松此人不可靠,谁让你兄长不信?现在养虎为患,哼!不过听侄儿说那个郑墨在城外招拢山上守军,是杨松麾下的间谍,会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
“郑墨?”张玉兰小嘴微张道:“竟然是那名考生?”
“你认识他?”张芳芝错愕道。
张玉兰点了点头:“就是考试第一名的那个郑墨。我就坐在他身旁,他不过是个小弟弟,怎么帮助我们?”
张芳芝说道:“看来这少年也是文武双全,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吧?”
张玉兰不禁想起那天二人握手的情景,忍不住脸上,一道梨涡又浮现在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