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深吸一口气沉下胸膛,龙行虎步而出,行上将台,虎眸扫视下方众人,道:“诸位,各地黄巾余寇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今,刘备蒙受陛下之命,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时,贼寇灰飞烟灭日,尔等随我,杀!!!”
“杀!”
“杀!”
“杀!”
战前讲话,需精短提神。拖泥带水从不是刘备的风格,至于那些个战前祭祀、祈祷一类的东西,刘备直接是将之舍弃,一通话说完,战袍无风自动,脚下高靴踩阶而下,翻身上马,长枪怒指,道:“出征!”
八百将士紧随其后,整齐出营。
对于这八百人,刘备和荀力可是耗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挑选出来。选人的诉求简单,猎人、木匠、工匠、苦力丁等人优先,但在执行时,工作量却很大。
刘备和荀力通力从乡勇壮丁中的名册中,做了个筛选,共凑出了一千三百多人,但却只九百多人自愿参加。刘备在九百人中剔除了一些年岁太大和年岁太小的,凑了个八百整数。
这八百人中,四百余人是猎户出身,丛林之中的技能很是丰富,尤其那一手箭术,更是出众。另外半数则是各种工匠出身,木匠、铁匠、苦力工等,相比常人而言,这类人无论是气力还是耐力,都要高出不少。
常年干活的铁匠、猎户等人的警惕性很好,手里有技能的人,也懂得规程制度的重要,带领起来也更能够得心应手一些。刘备有信心,能够把这八百人培养成一只叫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锐之军!
至于那些不愿上战场剿贼的人,刘备也不惯着他们,直接丢给了蹇硕,让他头疼去吧。带着他们是祸非福,再有一些想上阵,却没什么力气的人,去了送死不说,只怕还要牵连其他人。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朽木不可雕。
部众行到城门时,太子刘辩早已领着各多官员于街道两侧等候。驾马于队列最前的刘备下马行礼。刘辩亦然是快步迎来,执刘备手,豪迈道:“皇叔此去,必是马到成功,载功而归!”
刘备言是承了吉言,客套不提。
刘辩自边儿上随臣手托的盘子里取来茶水,将其斟满,双手递来,道:“皇叔滴酒不沾,今日辩以茶代酒,恭送皇叔!”
刘备奉手道谢,一口吃了茶水,暗道这特么什么茶,嫩苦!忍着喉咙里的苦涩,言时间不早。刘辩侧身让路,奉手拜送。
行出城门数里,刘备终是长出口气来。不知道为何,城内的天空总是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就像是鸟儿被圈在了笼子里,出了城,立马是海阔天空任由翱翔,浑身干劲儿!那每日提防的心思终于稍稍安定了些。
“今儿个太子这般客套,倒是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跟随一旁的荀力道:“将军,以大将军为首的何氏外戚权倾朝野,太子也想拉拢自己的势力不是,为日后做些准备。”
刘备呵呵一笑,身在帝王家,总会面对各种尔虞我诈!这刘辩岁数不会超过十五岁,却如此老成,想来对人心险恶,权大如天的至上道理有着很深的感悟。
话说回来,这何进怎么着也是刘辩的亲舅舅,以眼下刘备的能耐,还不至于让太子弃了自己亲舅舅来投靠他这么一个外人。
“哈哈……”
刘备闭口未再言语,心下却如明镜。
送行时刘辩虽闭口未提汉灵帝,若没汉灵帝在后示意,这个刘辩岂能这般代行?
一路无话,自洛阳发出约莫二十里,大汉朝之积弱再无一丝一毫地遮掩。
虽只一宫墙之隔,却是天府、地狱之别。洛阳城内一片繁华,城外却是十室九空,遍地荒凉。年前的积雪压在路上,道路两边是光秃秃没有树皮的枯枝,更添了几分寒意。
兵卒们忍着寒风一路前行,即便是苦心挑选出来的兵卒,也难能忍受这等天气,行伍之间,逐渐传出抱怨之声,更大有后悔者。
骑行在前的刘备对于这一切自有察觉,心下已有计议。
晌午时分,刘备下令众人原地歇息,各兵卒取出怀中干粮咀嚼,渴了便捧起积雪胡乱塞入口中。也有兵卒暗中看向刘备吃的什么东西,见其所食所饮皆与卒无异,心下方才平定些。
刘备站起身来,手里拿着干粮,走到兵卒中间,一屁股坐下,笑看身边周遭略显拘束的众人,笑着问道:“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刘备边嚼着口中食物,一边囫囵问道。
一个胆大的兵卒接话道:“大人说的,我明白。”
“哦?说来听听。”
那兵卒嘿嘿憨笑搓着脑袋,道:“叫俺娘的话来说,叫奔头。俺家是雍州的,各地流民战乱,没个安生。俺娘叫我兄弟几个一并参军,也好有个吃喝不是。”
又有一人道:“大丈夫当执剑立功名!”
说话之人倒是叫刘备高看其一眼,寻问道:“可是读过书?”
那人摇头,道:“将军说笑了,我等穷民,岂有书读。能说出这句话,是荀参卜所说,偷学来的。”众人哄声而笑,跟在刘备身侧的荀力微笑摇头指了指那人,道:“好你个滑头。”
这边这么热闹,引的周围兵卒也凑了过来,翘足观望,那寒风也没那么冷了。
刘备环视众人,道:“方才那位兄弟说的好,大丈夫当执剑立功名!如今各地战乱,灾民何只千万,天下不定,谁也别想过个安生日子。我等从戎,职在剿贼,保家卫国,这便是我等军士应该有的梦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大国,才有小家。吾曾听一人言,深以为然,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们想不想当将军?”
这话一问,众人倒是沉默了,但那双眼眸中,却压抑着浓浓的激昂。
刘备起身,环顾四周,道:“诸位杀贼立功,某自倾力保举,八百兄弟在此作证,如有食言,天诛地灭!”
各兵卒神情越加凝肃起来,刘备接着道:“想来诸位也想知道,为何我放着数千兵马不用,只取八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