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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任桓

我要做侯爷 捱沐K 4336 2024-07-06 15:46

  摸黑走遍整个顾李原,却没有看到叶少儿的踪影,急的韩睿以为小丫头别是让什么猛兽叼走了。

  刚跑回叶家,打算看看小姑娘回家没,就被一颗“天外来石”砸中脑袋,惊得韩睿汗毛乍起。

  “噗嗤”,一声甜美的痴笑从柴屋屋顶传来。

  沿着木梯三两下爬了上去,就看到叶少儿蜷着腿,单手托腮坐着屋顶边,嘟着一双可爱小巧的嘴,活脱一个卖萌的二次元少女。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半边br /g刚坐下。

  “哼!”

  小丫头估计还气头上呢。

  假装一脸愁容的坐下,突然“哇”的一声,韩睿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对叶少儿吓唬着——记忆中每回小姑娘不开心,原主都是这么哄她的。

  这次却仿佛浑然没了作用,叶少儿看也不看他一眼。

  韩睿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没发挥好,正要再来一次“改良版鬼脸2.0”的时候,叶少儿开口了。

  “大兄,少儿哪里不好?让大兄如此不喜?”委屈巴巴的小丫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让韩睿听着只觉得骨头一阵酥麻,心中满是愧疚。

  敛敛心神,就对眼前的“未成年少女”解释道:“少儿这么乖巧可爱,大兄怎会不喜,少儿知道的,大兄最喜欢少儿了。”

  小丫头紧皱的眉头渐松,继续问道:“那,方才还,还·····”说道羞涩处,却是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傻姑娘~大兄与少儿亲梅竹马,又怎么会不乐意呢?”韩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为自己默哀了三秒,便继续道:“世兄那是一时高兴丢了魂~”

  叶少儿这才破涕为笑,旋即又羞涩的捂住脸,再也不敢看韩睿了。

  找到走丢的未婚妻,韩睿心中长长出了口气,也认命了。

  开口佯怒到:“倒是少儿,大晚上一个人跑了出来,害的为兄一顿好找。”

  叶少儿听着,瞬间忘记刚刚自己还正害羞着,就陷入自责中。

  又想起方才,世兄被自己用小石子儿砸了一下,就大惊小怪的模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乐不开支。

  看向韩睿的眼睛微微弯起,就像此时挂在天空中的月牙。

  “好啊,居然还敢取笑!”看着小未婚妻总算从失落的状态走出,韩睿嘿嘿笑着,伸出两只魔爪,就挠起了叶少儿的咯吱窝。

  “哈哈哈哈,大兄,少儿错了,错啦!啊哈哈哈哈哈···”求饶没有用,躲也躲不过,便也回身跟韩睿挠起了彼此的痒痒肉来。

  “还敢还手,看我不挠死你~”

  ······

  等两人都玩儿累了,叶少儿跟儿时一样,头枕着韩睿的大腿,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嘴角的微笑让韩睿为之着迷。

  月色下的小村庄安静祥和,寂静中只能听到些许知了的叫声。

  韩睿觉得,这两世加起来头一次的美好,是如此的让人陶醉,恨不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而此时,隆县县治隆城,任家。

  任桓正在书房内看书,妻子端着一碗茶汤走进来,为任桓披了层外衣,柔声道:“夫君,该歇息了,快二更天了。”

  “吾再看会儿书,夫人自先睡吧。”任桓不冷不淡的说道。

  妻子听着也是无奈,只能在屋里又点了根新蜡烛,替换下那快燃尽的烛桩。

  夫君什么都好,就是一看起书来,没日没夜的。

  “唉~也不知何时才能不再为刀笔吏,主政一方呢···”

  任桓作为儒家弟子,原本是不屑于做这种跟泥腿子打交道,被达官贵族反讽为“国之栋梁”的小官的。

  但没办法,父亲留给自己的祡产虽然不算少,却也不足以让自己走祡官①的路子。

  就算不为了理想抱负,仅是一家老小的温饱,也逼着任桓只能从这小官做起。

  也就是县尊是学黄老出身,主张无为而治,懒得跟那群法家“酷吏”一样排挤儒生。

  不然,就是这乡游缴,也不是自己做得的。

  “当年夫子尚且周游列国,终不得仕···”任桓自我安慰着。

  心烦意乱间,手中的道德文章却是再也看不进去,便思虑起钱氏小子答应自己的事。

  “县尉,好大的口气呢。”任桓一脸不屑的冷笑道。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清楚?

  县尊纳的那钱家小妾,固然得宠。

  但要说一言而定县尉去留?

  甚至影响一地政策?

  任桓怎么都是不信的。

  外人眼里的“诺诺明府”,十来年啥实事儿也没干的县尊大人,对公私分得极为清楚。

  当年县尊夫人的同产幼弟来谋求一官半职,县尊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只将那纨绔子收为家臣,只当养了个废物。

  至于没干实事儿,只是因为这位老县令,将“无为而治”贯彻过了头而已。

  再加上年纪渐长,执政思路日趋保守,只想安安稳稳的从这官场退下来颐养天年。

  这样一个人,能因为一个小妾的枕边风,就要大动土木,兴修水利?

  笑话!

  事情的真相是:去岁岁末上计②,县尊吃了挂落···

  丞相开封候陶青,当着数十上郡上计吏的面,将隆县的上计吏骂的狗血淋头。

  还将县尊的考绩课为“殿③”,并警告称:“明岁陇县田亩户数再减少,就让那隆令提头来见!”

  吓得老县令几天没吃下饭,纠结着要不要挂印离去···

  最后还是天亲地亲不如乌纱帽亲,勉强留了下来。

  这才有的后来听取县中同僚的建议,打算兴修水利,搞点政绩出来,应付今年的上计。

  赵家裕那个地方,也确实是该做点什么了——一村之地只有一户地主,十七户自耕农?

  陛下要是知道了,能活吃了他!

  但也不好直接整治钱家,毕竟人家有军功傍身,贸然动了,陛下同样能换个花样吃了自己···

  这年头,官不聊生啊···

  在那赵家裕开了渠,引了水,那二十来户自耕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其余佃户也应该能喘口气。

  钱家吃下蛋糕的大头,想来也会稍稍注意吃相了。

  哪怕这些设想都没发生,光是兴修水利这一项,也足够让考绩提上一级,起码课为“乙④”

  而知道这些的任桓,却还是答应钱家的蠢货庶子,整治自己管辖的顾李原韩家,当然不是他傻:仕为汉官,傻子和老实人早就被同僚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只是给钱家卖个好:说好的县尉官,你没给我谋求到,起码的意思意思谋个差不多的官吧?

  家大业大的,总归是有些人脉的嘛,更何况还有子弟任职军中。

  至不济也能让其欠下人情。

  这年头,欠钱好还,欠命也不过是花钱赎罪,欠了人情,却是再难还清的。

  再说了,万一成了呢?不就赚到了?

  这样想着,任桓低落的心情就好了些,转而想起那韩家小子。

  那小子,年不过十七,便有七尺多高了,虽然并不很强壮,身形却也算精壮挺拔,将来必定是个好丈夫。

  也不知那韩老猎户走的什么狗屎运。

  旋即想到韩老猎户那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身板儿,嘴角略微抽搐着···

  虽然认定这一老一小这回必定要栽个大跟头,但不知怎么的,任桓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却怎么也想不出由来。

  “难道是那父子俩的武力让吾心悸?”心想着,却也觉得不至于如此。

  哪怕最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该去找那钱家报仇才是。

  可怜任桓一介儒生,又只是个芝麻都不算的小官,对汉律仅仅一知半解。

  ——这年头,除了法家那群“屠夫”、“酷吏”,谁还会闲着没事将那老长一本汉律背个滚瓜烂熟?

  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放下手中的茶碗,紧了紧外衣,便朝卧室走去。

  新春时节的夜晚,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冷冽。

  第二天上午,任桓在妻子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换上官服就来到县衙点卵——每旬有那么几日,各乡各村的地方官就要到县衙,跟上司报告行政作为。

  虽然县尊他老人家从来没有听取过,但好歹也是汉家惯例,多少也要做个样子。

  实际情况却是,大家伙排排坐、赤果果,分享一些信息和资源,做一些或公或私的交流。

  正说着这十几天来,因县尊之令,而抽调壮丁以服徭役的事儿,就见一个黑脸汉子,满脸激动,不可按捺。

  大家伙不明所以,问他何故如此,就见他清了清嗓,还要卖个关子,待等大家都起了哄,这才娓娓道来。

  “吾给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告诉他人啊,不然县尊知道可是要怪罪的!”

  “嗨呀,公放心便是,吾等必守口如瓶,不予他人说就是了。”众人纷纷做着这不靠谱的承诺。

  明知这些保证是多么不可信,黑脸汉子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吾所治下,嵩乡赵氏,尔等可知?”

  那赵氏,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乃是从长安迁至这隆县,据说老家主是故太常的属官,乞骸骨退休后,因为一些原因没法回家乡,就来这隆县定居了。

  就听那黑脸汉子一脸淫色,眉飞色舞道:“你们不知道啊,那赵家,真真是狗大户。吾原本只想着试探一二,打点秋风,便将赵家的几个小子塞进了征役名单里。谁成想,那老赵头就跑来跟我说什么‘犬子年少,游缴开恩’,还带了足足五金!”

  听到这里,大家伙儿的呼吸陡然加重!

  五金!那可是足足价值五万钱!现在粮食也不过五十钱一石,够一家五口吃上三五日了。

  汉子赶忙撇清般说道:“吾是那等见利忘义之人吗?当即起身,正要拂袖而去,那老赵头却又说,那五金非行贿,乃是贱更钱···”

  大家伙都一脸懵逼,何谓贱更钱?

  黑脸大汉便继续道:“我也一头雾水,只好回家查了查汉律,这才知道,原来还真有这么一条法令,许民以钱抵役,而吾得钱,另寻他人即可。”

  说到这儿,便偷偷将一个个小金角,塞到众人的袖口,小声道:“这嵩乡是没什么壮丁好征了,正要请各位同僚帮帮忙,各自多征几人,吾也好交差···”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好说,好说···”

  至于那黑脸大汉所说,则都选择性无视了——嵩乡几千户人家,抽不出来十几个壮丁?

  骗鬼去吧?

  这金子,怕是给自己等人的封口费,免得有谁去告状。

  更何况,吃独食,那可是官场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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