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的名字,叫做乌木尔烈!”
这是王铁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名字,秦乙有些惊讶,难怪让自己叫他烈伯。
“王铁是我现在的名字,我来自熊占国的一个小部族,铁王族。”
秦乙已经平复了情绪,笑道:“那以后我要去你的部族看看。”
王铁的声音变得低沉:“已经没有铁王族了。”
秦乙易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我从镇魔城回来后,铁王族就没了,变成了一个血池。”
王铁看着秦乙的双眼,面色平静,但双目通红。
“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血池。”
镇魔城的惨状在秦乙面前浮现,秦乙呼吸有些粗重,似乎又问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找到了覆灭铁王族的妖魔,只有十个。
十个人,杀光了我铁王族三千多人!
我与它们以命相博,倾尽全力却只杀掉一个,本来我已经是死人了,是温水府院前来支援的副院长救了我。
我活下来后,再去寻找剩下的九个妖魔,却再也找不到了。”
王铁的声音毫无波动,似乎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但已经虎目含泪。
“于是我发誓要灭尽妖魔,但我知道这是我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的丹田已经被妖魔摧毁,我的肉身也已经残破不堪,现在的我甚至连一个四阶妖魔都杀不了。
所以我翻遍了史书,最终发现只有三个办法。”
王铁的声音重新变得高亢:“而其中,能压制甚至灭杀妖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浑天圣体出世!
千年以来,浑天圣体出世两次,唯有那两次,入侵妖魔被灭杀殆尽,人界甚至反攻进妖魔界,硬生生削去三成妖魔!”
王铁再次抓住秦乙的肩膀:“秦乙,你明白吗!”
秦乙还想挣扎一下:“还有两个办法呢?”
王铁说道:“第一个,是跑,跑到妖魔满意为止。
至今为止,九次妖魔入侵,六次击退妖魔,三次溃逃。每次溃逃,人界领土最少要舍弃三成,在逃亡过程中死亡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秦乙沉默,王铁继续说道:“第二个方法,最简单,拿命堆。人界那么多人,哪怕一百个对一个,把参战的妖魔都堆死,也够了。”
王铁的声音干涩:“这个办法,用了四次,每次都很有效,但每一次,都会血流成河!”
……
秦乙冲了澡躺在床上,本想尽快休息,明天决战,围杀二百多妖魔,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但王铁狂热的神情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秦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王铁。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而且都是些不好的回忆,但王铁在他心中已经是严厉的长辈一样的角色。
可是现在知道这位尊敬的长辈期待的是他的孩子来拯救人界,秦乙心里除了荒唐还是荒唐。
净土圣体、彩云圣体、浑天圣体、铁王族……
秦乙迷迷糊糊地睡着。
……
四方小屋内,众人正襟危坐,王铁说着近几天的战况。
“现存妖魔二百一十六,其中一阶妖兽二百一十二,二阶妖兽二头,三阶妖兽一头,六阶魔一头,疑似青雾魔。”
众人有些骚动,六阶魔即使在妖魔界的地位也不低,为什么会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来。
“六阶魔由我处理,其他妖兽由学生应对,不到万不得已,老师不得出手。”
众人默然,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残酷的。
万不得已,指的并不是死人,而是大局,不到学生败溃或者府院灵阵有了威胁,老师都不能出手。
既然已经有了锻炼学生的决定,那便不能心软,时局如此。
现在他们可以保护学生,但以后从未见过血的学生在战场上就是待宰的羔羊。
副院长开始说起学生的情况:“府院现有学生共计三千四百三十五名,其中三年生九百六十五人,二年生一千零八十七人,三年生一千三百八十八人。
已报名参战学生共计一千零五人,其中三年生五百一十七人,二年生四百八十人,一年生八人。”
有的老师不忍道:“一年生也要参战吗,会不会有些……”
王铁声音冷硬:“路是自己选的,就该自己走!”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他们在战场犯蠢就行。”
……
秦乙躺在镇魔城的血池旁,血池里伸出一支手臂,捏住他的鼻子,让他无法呼吸,可是他的手脚都像被束缚住了一样,无力挣扎。
还有一具粘着血肉的骷髅坐在他胸口,左右摇晃着,嘴里还喊着:“秦乙~秦乙~”
怎么这么像季玉的声音?
秦乙惊恐万状,季玉死了?
然后突然睁大眼睛,猛地坐起。
……
“你看吧,睡得很死的。”季玉正坐在秦乙胸口,捏着他的鼻子,对着朱蕴和刘正能笑道:
“他睡着了怎么都喊不醒,非得捏鼻子才行。”
“秦乙,秦乙!”
季玉又喊了两声,没成想秦乙突然眼睛瞪的溜圆,给季玉吓了一跳。随后猛地坐起,季玉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倒地上。
……
秦乙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梦啊。
抬眼看了看,朱蕴和刘正能正憋着笑,地上还坐着个季玉。
秦乙回想起梦里的感觉,就大概猜到季玉干坏事了,顿时有些无语。
秦乙也不管季玉,直接起床洗漱穿衣。
活该!
……
四人走在前往灵越乡的路上,一路上遇到几十组人,大多五人一组,都是前往灵越乡参战的二年生和三年生。
秦乙提着镇河棍走在最前面,警惕地左右张望,昨夜王铁的教训他还记在心里。
朱蕴跟在后面说着府院凌晨刚下发的通知:
“此次一年生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四个人也参战了,名单上写了有温雅、张子玉、颜宁,还有个叫孙露。呦,四个人我们认识三个。”
朱蕴乐了,还真敲了。
秦乙突然问道:“颜宁不是昨天刚入学吗,怎么参战了?”
季玉显然还对刚才的一屁股墩“怀恨在心”,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你这么关心人家,待会碰见了自己去问不就行了?”
谁知道秦乙顺势接下话来:“也是,待会直接找她去。”
季玉一口气哽住了。
这时刘正能开口了,声音细细小小的:“孙露我认识。”
正好路边有一个农夫唱着农谣走过去了,秦乙没听清楚。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秦乙突然放大声音,盖过了农谣声,也把众人吓了一跳,路上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季玉、朱蕴、刘正能:“……丢人。”
刘正能想了想,还笑了,拽着秦乙的领子凑在他耳边,使劲吼了一句:
“我说!孙露!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