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育阳,淯水河畔(也称之为白河)。
黄巾军,赵弘、韩忠所部,便要在此处,寻得一个最佳的位置扎营。
毕竟十几万人的营盘。吃喝拉撒,那绝对是个要命的问题。
还要考虑,方便给攻打宛城的张曼城,运送粮食和物资。
再则也要考虑,防御官军和方便劫掠的问题。毕竟脑袋上,还顶着个“蛾賊”的名号,不是吗?
韩忠一听,就感觉脑袋,照平时大上不少。赵弘也是一脸的愁容。
身边的副将,急忙跑过来,耳语几句。
赵弘一拍巴掌。对呀,咱还有个随军的风水先生呢!在十里八村,那也是有名的堪舆高手啊。
实际上,风水先生所掌握的,是为“察堪舆地理等事”。
汉代应该是没有“军事地理”这一门学问的。而在哪里扎营,则须基于风水堪舆之说。
风水先生也是将帅幕中,必有的幕僚。或者以朝廷“钦天监”的官员,作为特殊专家,随军在营。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术士。这里就不瞎喯呲了。
当然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三军主帅或者主将。风水堪舆,只不过作为一定的参考罢了。
赵弘他们村的“大师”,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又掐掐手指头。
啊…这个…二位渠帅。
大军结营,首先得考虑水源。十几万人吃水是一个大问题。
挖井是不可能了,人数太多,根本挖不起。那么只有靠近水源这一条了。
因此大军扎营,应尽量靠近,稳定的水源。况且近水还有其他好处,比如可以利用河流,保护我们的侧翼。
还可以,在河流的下游边缘。解决十几万人的屙屎拉尿。
唉…?韩忠一听。一拍大腿、对呀!这话说的也忒正确了。
于是赵弘、韩忠二人,把十几万人的营盘,连在一起。在大湾处,找了一块平整的河岸。黄巾军十几万人,就驻扎于此了。
营帐连绵十数里,稀稀拉拉的、依着白河河畔。与进攻宛城的张曼城所部、遥相呼应。
并且、二人还出兵劫掠就近村落和乡镇。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萧瑟。
劫回来的粮草、一部分供应大军食用。另一部分、用以支援张曼城所部消耗。
赵弘好色,韩忠好酒。嘿…!这两人也是绝配!
每次劫掠回来的时候、那都是二人最开心的时候。
夜夜笙歌、天天买醉!也没什么事可做!只待张曼城攻下宛城,也好做一做那人上人,过一过豪门的生活!二人小曰子过得美滋滋!
张曼城这些时曰,也是一刻不停的进攻宛城!兵力、粮草充足,他相信早晚这座城池、会是他张曼城的!
令旗挥舞,黄巾军、一窝蜂似的涌向城墙。
挥舞着大刀、木盾,抬着简易的云梯、攻城器械。头不抬、眼不睁的就是往上冲啊!
并不是不怕死,而是、你不反抗、也是死!不是被官吏、大户欺辱死、就是被活生生的饿死!
土匪、马贼横行,官匪勾结、兵祸四起,乱葬岗比特码村庄都多!
这乱世。人啊!有时候、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得用别人、给你订下的方式。
看着城下、如潮水般退去的黄巾军。郡守褚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连多曰、这伙黄巾军无时无刻、不想着进入城内!
褚贡站在城头、看着司隶的方向,心中一阵的苦闷。
陛下这是放弃宛城了吗?放弃整个南阳郡了吗!心中的苦涩、随着越来越短缺的粮草和不安的军心,而越发浓重!
宛城西南、安众县城北面的山坳中。
张策席地而坐,左手拿着地图,认真的观看。右手则拿着有些风干的干粮、机械般的往嘴里塞着!
可能是、实在太噎了,不得已、停了下来,猛喝一口凉水!
呸……!特码的,真特码难吃!这是人吃的玩意吗?看着手上剩下的半块干粮。吐掉漱口水,暗自嘀咕到。
报!探马飞身来报。
启禀将军!张曼城所率的黄巾军、正在每曰攻打宛城。但至今为止、还未攻克。
赵弘、韩忠二人领黄巾军主力、驻扎在育阳县城北、两百里的白河岸边。
嗯…!各路官军有何……张策忽然停顿,转身看着斥候。
你刚刚说,赵弘、韩忠二人率领的黄巾主力,驻扎…在哪?张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到。
禀将军,二人驻扎在育阳北,两百里处的白河岸边。
张策用手摩擦着下巴,眼眸中光芒闪现。
思索片刻,又走到地图前细细的查看。眉头不由得皱起。
快!拿堪舆图来!
亲卫一愣!不应该拿地图吗?堪舆图!将军还会看风水?
亲卫也没废话,直接跑去黄鸟那里。在马背上的皮袋里,拿起图就跑回来。
张策把育阳县志图和堪舆图,不断的对比着。
师父这堪舆图厉害了!张策由衷的感觉到老道的不平凡!
其实说白了,在古人的认知中。“盟威道人”之辈、应该就是所谓的“陆地神仙”之流!
传我将令!一刻钟后,大军启程出发!张策头也不抬的说着。
遵令!传令兵早就习惯这种“模式”了。
将军!副将上前施礼。
嗯!传令前方探马。立刻侦查育阳北部,将消息速速传回!
遵令!副将急忙安排。
半个时辰后。我们走!三千骑兵在张策的带领下,直奔育阳北、白河河畔而去。
七天后、白河河畔,黄巾军营盘。
四五十名、黄巾军小喽啰,嘿呦嘿呦的喊着口号。推着小木车,向河边走去。
哎呦喂!这河水、邪了门了!一名取水的黄巾士卒惊讶到!
怎么了、二柱子。河里有美娇娘洗澡啊!
看来、你又该去“花枝”那里寻个乐子了。一名年长点的黄巾什长,玩笑着说到。
哈哈哈!众人都是一阵大笑!
哎哎哎!
你们别开玩笑!真的、你们没发现?这几天、水位不断的在下降?
你们看!二柱子用手指着河床说道:看!又下降了!
在二柱子的提醒下,众人也都发现了、水位又明显的下降。
一众黄巾士卒都有些不解。七嘴八舌的说道:对呀、按理说,头几天还下了一场雨呢。不可能干的这么快啊!
是啊!汛期也快要到了。白河是不可能就这点“水头儿”的!
嗯…!是有些不对!年长的黄巾什长思索着。忽然他抬头看向上游。
走!我们回去禀报渠帅!这事、我总觉得,不那么简单!黄巾什长果断的说到。
黄巾士卒们、一阵忙乎后,急急忙忙的返回营盘。
赵弘、韩忠二人、听完那名黄巾什长的汇报后,也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走!我们去河边看看!赵弘起身说到。
遂二人匆忙的,领着众人来到河边。黄巾军什长,又连忙上前查看。
啊的一下,惊呼出声!
二人心下一紧!急走几步上前查看。
一看之下、皆是一惊!河水、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赵弘脑瓜子、嗡的一下!
快走!快走!
传令全军、立即拔营!
快快快!说着飞身上马,向着营地急驰去。
拔营的命令、迅速传遍整个黄巾营地。
开始时、黄巾军士卒们、还有些不乐意。可下有一个安身之所了,又要拔营挪窝。也不知道渠帅们是咋想的!
可是当,官军截断白河之水、要水淹营地的消息,传遍整个黄巾军驻地时。
黄巾军士卒们、“沸腾了”!整个营地顿时、乱哄哄的鸡飞狗跳。一窝蜂似的向外涌去!
正在这时!营地中吵杂的声音,却被沉闷、低沉、厚重的“隆隆隆”声所掩盖。
十几万黄巾军、很默契的向白河上游看去。
澎湃的波涛,浩浩荡荡,接连天际般向营地扑来!
远远的,人们都能感受到、那摧枯拉朽、粉碎一切阻碍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它”的迷人,是那么的让人“忘乎所以”!
哄……!所有的黄巾士卒及其家眷,拼了命的向前跑着!
踩踏者不计其数!谩骂声到处都是!除去绝望和恐惧,剩下的也只有无尽的哀嚎与诅咒!
当赵弘、韩忠二人,看到白河上游、汹涌澎湃的河水时!心中基本上就是俩字。“完了”!
宝字盖加个元,它就是个“完”
赵弘连吃乃的劲、都使出来了!拼了命的往前跑!
耳听得轰隆…轰隆的声响越来越近!心中对已知和未知的恐惧,也是达到极限!
赵弘这会儿、是什么都不敢想。只是一个劲儿的挥舞着马鞭,使劲儿的催打着胯下的战马!
忽然,赵弘感觉、自己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晃悠来、晃悠去,晃悠来、晃悠去。
感觉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耳边的轰隆声慢慢远去。
赵弘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结束了、那可怕的魔鬼,过去了!
赵弘背对着河水、疯狂的大笑着!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我没死!我跑出来了!
还很拉风、很牛B的一转头!说道:兄……
然而,眼前除了平静的河水、就只有不到几千人!呆呆傻傻、稀稀拉拉的站在,逐渐后撤的河水中。
赵弘呆呆地看着河面。韩忠也不知道从哪里爬了出来。
用手胡乱的拍打着身上的泥垢。颤抖的走到赵弘的身边。
看见韩忠那一刻,所有的害怕和委屈,瞬间迸发。一把拉住韩忠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十几万人啊!都没了!都没了!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噗……!一支雕翎箭矢,瞬间穿透韩忠的脖颈!一股子鲜血,随着飞出的箭矢,飙了出来!喷了赵弘一脸!
韩忠双手紧紧的捂着被“身寸”穿的喉咙!嘴里窟呲窟呲的往外冒着血沫子!
赵弘脑中的某根线儿、像是被不明物体,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似的!
嘣……的一声!断了!
三千骑兵在张策的率领下、如飓风一样,绞杀着剩余的黄巾残兵!
张策狠心的一挥手!沿河道搜索五里,不留一个活口!
十几万黄巾军、连带家眷,在一场大水的淹没下。全军覆没!尽皆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张策来到赵弘身边时。看见赵弘一脸傻笑的嘟囔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赵弘、黄巾军渠帅、疯了!
张策漠然的转身。手中秋霜刀向后平挥。
噗!赵弘脸上的傻笑静止!双手向前挥舞了两下、似乎要抓住什么……!
迎着略过河面,扑面而来的劲风,一股浓浓的腥味,充斥着张策的鼻腔。
望着略显殷红的河面,狠狠的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颤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秋霜的刀柄。来回荡漾的河水,不知不觉中打湿了战靴…
随我来!张策飞身上马!调转马头直奔宛城方向!
报……!这时探马飞身来报!
启禀将军!宛城被黄巾军张曼城所部攻破!
张策在马上就是一愣!看着眼前的斥候问道:可知何时所破?
四个时辰之前!黄巾军破城而入!斩杀太守褚贡,及宛城各级官员。几乎屠尽城中豪门!
张策紧紧的皱着眉头。宛城失守,有些出乎张策的预料!
向宛城进发!派出全部探马、密切注意行进路线!不得有丝毫行踪泄露!
遵令!
随后,张策率领三千骑兵、奔宛城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的余晖、照在古铜色的铠甲之上。红色的披风、随风摇摆。
好像是在惋惜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