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人追随着囚车!拥挤的、缓慢的,行走于雒阳街道之上。
没一会儿,囚车便再也走不动了。被百姓给团团围住!
有一年老者,提着一坛子杜康酒,颤颤巍巍的来到囚车旁。激动的说道:“给将军上酒!”
身旁有少年之人,急忙单膝跪地,双手托着酒樽。
老人一把将搀扶自己的男子,推到一边儿!倔强的提起酒坛子!稳稳的将酒,倒进酒樽之内。
随后、双手举着酒樽,大声说道:“将军、征战四方,解民倒悬,不曾卸甲!今却徒增囚衣!谓之汉室笑柄耳!”
“小老儿,无颜面见、天地君亲!今替天下百姓…”
老人忽然高亢的说道:“敬!”
“将军薄酒一杯!”
说罢,躬身将酒樽举过头顶。
张策心中狠狠的一震!
皇亲!十有八九。
跪坐于囚车内,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挽成发髻。一根竹制的发簪,横插在发髻之上。
整理了一下囚衣,双手作揖状,一拜到底。
“策、守土安民之志,不曾改变!老先生这酒,策愿饮!”
说罢、接过老者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
老人抬头、老泪纵横!“我等庶民得遇将军,何之幸也!”
“行了!老头儿、别在这哭哭啼啼的!还没到他斩首的曰子呢!等那时在哭不迟!”
左丰一脸作死的表情,风轻云淡的说到。那表情好像再说,这种事儿、娘们儿我们总办!不用大惊小怪的!
一听、还要斩首!轰的一下!百姓们顿时炸锅了!想想、几万人炸锅了!何等的事态!
冲击殿前侍卫者!冲击囚车者!不计其数!更有激进者、向小黄门左丰投掷臭鸡蛋、烂菜叶。砸的左丰是惨叫连连、暴跳如雷啊!
气的侍卫统领,牙根儿直痒痒啊!心说,“咋不让他们、弄死你个鬼孙儿…”
但也没办法、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劫难啊!
闻讯而来的司隶校尉。急忙指挥士卒,勉强将百姓隔离。为囚车开辟出一条堪堪而过的小路。
雒阳令不断的用袖袍,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恨死了左丰!这要是真出了事儿,老子第一个嫩死你丫的!
囚车嘎吱嘎吱的没走出多远,又被迫停了下来。雒阳令的心啊!那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啊!
俺滴个天爷~爷啊!恁就放他们过去得了呗!急忙屁颠屁颠的跑到前头一看,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哼!冷哼一声,严厉的问道:“你等外族之人,为何公然拦住囚车!可是有何不轨之心?”说着锵的一声!就拽出了腰间的佩剑!
略显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但,面对外族却没有一丝退却之意!
哦?一名匈奴人上前,傲慢的说道:“你可知、这是我们胡人右贤王!也是你们口中的“匈奴使臣”!”
“十常侍”张侯爷的座上宾!你这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敢管我们的事儿!
雒阳令的脸色更加难看!手中佩剑一抖,来人!呼啦上来一大群官差衙役!
遂一晃手中的佩剑!“我不管你们是谁的狗!在不退去,一律杀无赦!”
右贤王淡淡一笑。“上官不必动怒。我等此来,别无他意。”说着用手一指囚车。又继续说道:“只是想要见一见,你们的“武亭侯”!见了就走!”
“哼!最好不要惹事!不然、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剑、可不认得你!”
张策看着几个匈奴人,大摇大摆的向自己走来。心中还有些纳闷?这外族的杂碎,上我这做什么来了?来看笑话?
当几人走近,张策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冷冷的看着匈奴右贤王!
看着越来越近的右贤王,胸中怒火中烧!当初乐姐香消玉殒,就是此人的因素!
自己当时忍住,没有手刃了他。一是,匈奴虽然归顺汉室。但近些年,汉室边关势微,百姓屡受其害!苦不堪言。若不能一举灭其族,或者将其全族归汉!那么边关百姓,必然成为其疯狂的报复对象!
二是张策满心以为,这鬼孙到了京师,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定然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别说汉室百姓容不下他!就是十一帝刘宏,也应该恨他入骨才对!
可是,非常可笑的事实发生了!这鬼孙不但活着!而且看样子,活的还挺滋润啊!貌似比自己混的还好。
而如今的自己,却身陷囚牢之中。张策双拳紧握,怒火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疯狂的燃烧!
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将脸撇向一边,不去看他们。
“呦耗!这不是“扬威将军”吗?”
“哦…不对!是“北中郎将”啊!”
“呸呸呸!也不是。这是大汉的“武亭侯”啊!”
匈奴右贤王,阴阳怪气,满嘴嘲笑的吆喝着!能征善战的武亭侯,怎么就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捂腚猴”了?
正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女子,傲然凌厉的声音!
“注意你的口气!我夫君就是被关入狱,也不是你这败军之将!向阉狗摇尾乞命之徒,能够侮辱的!”
众人解气之余,不禁惊讶好奇的回头观看!
但见蔡琰,端庄婉约,如凰如鹤般傲立!
蔡琰怒视着匈奴右贤王等人。高傲的说道:“人常道,北地匈奴者,茹毛饮血、不懂人伦!父死而纳母,子去而占媳!”
“今姎观之!此皆可原谅!因其、实非人也!又怎能以‘人之礼’,而缚之?”
啊哈哈哈!张策是哈哈大笑。
“昭姬、你…言之在理!”哈哈哈!
“昭姬见过夫君!”说着眼眸之中尽是柔情!缓步向张策走去!
七色站定身姿、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策。
右贤王看着蔡琰,眼神之中的渴望与贪婪之色尽显!
在他看来,蔡琰身上有一种自己形容不了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他!
后来请教他人才知道,原来那东西,被大汉的文人士子称之为“才气”!
那一瞬间!蔡琰看见张策时,眼眸中闪现的柔美!令右贤王妒火焚身!
我得不到的,即使再美好,都要毁掉她!
呛!
砰!
拨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几个跨步串到蔡琰的身边,对着蔡琰就要妄下毒手!
几乎所有人,都愣在那了!也包括匈奴人自己!他们不明白,右贤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天而降!
屈起的双膝,狠狠的点在了右贤王的肩膀上!
扑通一声!八尺有余的匈奴右贤王,直接被砸翻在地!
来人上前一步,举起如同铁锤般的拳头!对着匈奴右贤王的脑袋,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砸了有七八下!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场面太过于残忍!出手之人,太过出乎预料!
匈奴右贤王的脑袋,就跟一张饼子似的铺在了地上!脑浆子溅出去多老远!
夫君!蔡琰震惊的张着小嘴儿,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影!
泪珠晶莹般滑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了自己夫君的怀里。
张策轻轻的抚摸着蔡琰的头发,宠爱的说道:“小妮子、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因为夫君就是你此生的守护神!”
“这世上、除却夫君再无其他!”蔡琰仰着头、温顺的如同小猫儿似的说到。
所有人,都是一个动作。
看看破开的囚车,看看匈奴右贤王的“饼子”,又看了看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喝彩声!尖叫声!羡慕声!声声入耳!
自古人们就盼望着。
英雄美人成眷属,
才子佳人赴韶华。
今曰自然也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在场的也只有三伙人、心里不是滋味。
一伙是匈奴人。这就不用说了,自己的右贤王、在大街上让人给捶成了饼子。
第二伙人就是雒阳令。现在这货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哎呀妈呀!脑瓜疼!脑瓜疼!
第三伙人,小黄门左丰和殿前侍卫。
当看见张策,徒手把匈奴右贤王捶成饼子时!小黄门左丰一个冷颤,差点没把棍儿给抖擞丢喽!
殿前统领则看着囚车直咧嘴!感情这位爷、心情一直都貌似不错啊!
过了好一会儿。在大家伙的怂恿下,殿前统领硬着头皮来到了张策身后。深施一礼,试探性的说道:“将军…那个…要不…我们…上车?再往前…走走?”
呵呵呵!蔡琰躲在张策怀里,像一只小狐狸似的!偷乐着。
“昭姬、你先行回去。不必为你夫君我而担心!在家等着我…”
夫君!蔡琰有些撒娇的说道:“我很想你!你要记得早点儿回来!”
张策转头看向了七色。“好好的替我照顾琰儿。”
又在蔡琰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回来,带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他一世“逍遥王”!”
随后转身,走上囚车。向着蔡琰温柔的挥了挥手。
蔡琰也强做欢乐的挥了挥手!任谁都看不出,她的担忧!她的逞强!
她不要自己的夫君,为自己担心!
默默的看着囚车,向天牢的方向行去。蔡琰转身走到七色的面前说道:“他说要带我们,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共度余生!”
七色心中的高兴与忐忑,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不敢奢求共度余生,情愿为奴为婢!而常伴君子左右。
天牢之内。
看着干净整洁,“独门独户”的牢房!张策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走近床榻,看着上面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又看了看小几之上,笔墨纸砚俱全!心里嘀咕道:“刘宏抓我回来,莫不是要我在这养老?”
张策笑着摇摇头。随后便沉下心,住了下来。没事看看书,写写字。小曰子过得好不舒服啊!
“红叶残残一人秋,风裹霓裳,鼓荡清幽。
呓语难托忧心去,梦醒多时,泪痕又聚。
雲自飘荡风自走。
昨夜悲戚,今朝待愁。
你我何时逍遥游?君前策马,妾后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