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甫嵩领着两万士卒举行了隆重的军誓仪式之后,然后启程赶往关中陈仓。
董卓的军队在关中,由李傕、郭汜等人带领,计划在长安与皇甫嵩的大军会合。
东汉时期,由于匈奴已基本被消灭或投降,北方威胁并不算太大,最大威胁其实是关中的西羌,但他们根本不能与当初强大的匈奴相提并论。
因此,国家平时的正规兵力并不算太多,每次打仗出征的规模一般也就几万人。
这与西汉、先秦以前动辄十万、几十万人的战争规模没可比性,当然,像长平之战、巨鹿之战那样活埋几十万人的记录也颇值得怀疑。
由于张杨所统领的军队在演武当中发挥非常出色,因此皇甫嵩已让他担任中军都尉,负责保护自己安全。
他的家人并未按时抵达雒阳,这让他多了几分担心,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核实具体情况。
好在上党郡与河内郡没有丢失,只是有叛军活动而已,家人的安全应该没太大问题。
……
从雒阳到陈仓一共有一千五百里,每日行军五十里,正常行军也就是一个月时间。
张杨自从得到了段颎那一部“兵法概略”后,每日晚间进行研读,同时也看“孙子兵法”、“尉缭子兵法”、墨子等书,然后和张辽一起认真进行推演,收获颇丰。
墨子对古代守城技术进行了系统总结,当时达到了顶峰,在冷兵器时代一直延用了几千年,几乎没有多大改进余地。
皇甫嵩似乎并不着急行军,甚至下令把行军速度从每日的五十里降低到每日四十里,这让大多数人很有些不理解,包括张辽也捉摸不透皇甫嵩的意思。
张杨心想,皇甫嵩几乎罕有败绩,是常胜将军,此举肯定有深意,于是向长史梁衍打听了陈仓城防以及守将侵恭的情况。
梁衍对于侵恭的评价很高:“侵校尉是前张太守(张则)亲自推荐的人选,此人熟悉西羌事务,善于守城,加上陈仓城墙坚固,王国、韩遂二贼想要攻下陈仓并非易事!”
张杨一听,立刻明白了皇甫嵩的意图:反正陈仓还能够坚持一两月,如今已是初冬,眼看气候日渐寒冷,让王国、韩遂围攻坚城不下,待其疲惫之时,然后将其一举击溃。
嗯!都说兵贵神速,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这真是大手笔,如果不是对战争技巧已达到极高境界,绝不会有此造诣,皇甫嵩果然是名将。
有空时,他也主动与皇甫嵩交流一些统兵作战知识。
开始时,皇甫嵩虽然觉得张杨非常有见地,不过也并没让他感到特别意外。
但十几日后,皇甫嵩便发觉张杨非常善于举一反三,很多想法超出自己的想象,甚至是闻所未闻,不仅感到大为惊奇。
特别是对于骑兵的运用、步兵如何应对骑兵等等,张杨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这让他刮目相看。他当然不知道,这里面好多是后世一两千年的冷兵器知识。
这日双方又讨论到天下群贼蜂起,皇甫嵩为现在士卒战斗力不高发愁。张杨说道: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这是千古不易之法则。因此,属下认为,朝廷在镇压各地叛乱的同时,也应该计划控制并州。
并州汉人长期与胡人杂居,非常善于骑射,可利用他们组建一支精锐骑兵。
反正太行山两侧的丰富铁、铜资源,多制作一些精良的盔甲和兵器易如反掌!”
皇甫嵩一听,点点头:“你这想法虽然很好,不过,如今整个并州除上党郡之外,几乎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实现起来有很大难度!”
此时并州处于抵抗北方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入侵最前线,所管辖的范围也非常巨大,横跨河西河东(不包括河东郡)。
在如今的大动乱局面之下,乌桓已经抓住这个机会大举南下,占据太原以北数郡,原本安置在河西上郡的南匈奴也已经叛变。
唯有西河、上党郡还在控制当中,而且形势也岌岌可危,毕竟黑山贼寇张燕的部下横行与太行山中,对上党郡构成严重威胁。白波贼横行西河郡,难以安抚。
因此大规模采矿的确难以实现,而且搞不好还会利用铁矿资敌,会更麻烦。
因为根据以往惯例,边境州通常不允许进行采冶活动,不料现在属于内地的河东郡居然都成为了“边境州”,这让人没有想到。
张杨胸有成竹说道:“将军之言有理,不过属下认为,可先稳固司隶河东郡,然后派一良将,与上党郡两路出兵讨平黑山、白波贼,然后力争驱逐乌桓,光复太原郡。
太原可是旧赵国中心,可在此建立大城,屯重兵,储存兵器、盔甲、粮草,依靠依靠太原巩固北方防线,防止鲜卑人继续南下。
太原是北方门户,如果被他们长期占领,中原一旦有事,那些胡人就会趁机南下入侵中原,屠戮百姓!
同时,利用并州精兵,平定天下叛乱也非常容易,比现在临时招募‘三河’骑兵强得多,三河骑兵怎能与并州骑兵相提并论?
如今天下群盗四起,难以镇压,也与所招募的士卒战斗力不强有相当大的关系。”
张杨附身的本尊就是云中人,又长期担任丁原从事,在并州用兵,因此对于并州各种情况非常了解。
他心想,至东汉以来,忽略关中,造成西羌坐大,内迁匈奴等胡人政策也非常不妥,这会严重威胁边境安全。
五胡乱华就是东汉、西晋采取了不适当的民族政策,才产生的严重后果。
皇甫嵩听后,点点头:“嗯,此法倒是可行,不过,至尊现在只考虑镇压各地反叛,已无暇顾及并州了!”
张杨说道:“其实,只要一个办法,就可以实现此策略,不过属下估计,至尊不可能采用此法!”
“噢?你有何策?”皇甫嵩一听,睁大了双眼。
“迁都!只要迁都西京,凭借关中四周山河之险固,山东贼寇再厉害也掀不起多大的浪。
若西羌、南匈奴还有余乱,可派将铲平之,毕竟他们实力并不算大,如此关中自安,然后再集中力量恢复并州,这才是定国之良策!”
皇甫嵩听罢,先是非常惊喜,随后又一脸漠然,淡淡道:
“这的确是定国的最佳计策,不过至尊肯定是不用的,宦官们也不会用!”
说完,他心想,自己与董卓同时得到四名校尉名额,看看张杨这次战役的表现如何。
如果他表现不错,这次打完仗,可以推荐他担任上党太守或平贼校尉,先试着经营并州,毕竟张杨非常熟悉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