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高纬终于没有糊弄高延宗,真的封高延宗为相国,总领并州兵马。
高纬不顾群臣阻拦赶往城北,想要从城北出城逃往北朔州。
群臣为了阻拦高纬,让军士把城门紧紧封住,想通过这种方式不让高纬从城北逃往北朔州。
高纬立刻命令侍卫向守城门的士兵传话,让他们打开城门,放他出城。
守城门的士兵不敢开门,也不敢得罪高纬,纷纷假装没听到高纬的命令。
高纬大怒,气急败坏的喊道:“尔等快快给朕打开城门。”
守城官兵依旧是沉默,用无声的抗议反对高纬的行为。
这显然难不到高纬,涉及身家性命时,高纬还是非常机智的。
高纬果断下令让侍卫砍开城门,从缺口处逃出晋阳。
这一番操作把群臣看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没想到连把城门关上都拦不住高纬想要逃跑的心。
关上城门不但没能阻止高纬逃跑,反而让高纬一怒之下把城门给拆了。
群臣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高纬的作为,他们一方面觉得高纬作为皇帝,做出这种事实在可笑。
另一方面,他们作为北齐的臣子,遇到这种皇帝真是有苦难言。
高延宗这时也不再指望高纬,对着群臣说道。
“陛下封本王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尔等听命于本王,可有异议。”
高延宗素来有威望,高纬又给了他名义上的指挥权。
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高延宗这时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群臣自然没有异议,一致同意。
高延宗下的第一道命令是——修城门。
没办法,高纬为了逃跑,把城门给砍了。
总不能在城墙上留下那么大的缺口吧!
所以第一道命令肯定是修补被高纬砍坏的城门。
高延宗成为晋阳的实际领导人后,立刻开始了他的复兴齐国大计。
高延宗先是把自己府中的所有财货的取出来分給将士们,然后又打开晋阳的府库,将里面所有的财物全都分给将士们。
然而在高纬的穷奢极欲之下,晋阳府库也不富裕。
高延宗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高纬的后宫还有幸臣身上。
一面把高纬的所有幸臣全部抄家,一面把高纬后宫中的所有佳丽全都赏赐给将士们。
这些鲜卑士兵在美人和财货的双重利诱下士气大振,纷纷表示愿意为高延宗效命。
不过这些鲜卑士兵的士气似乎有点过于高了,他们居然想推举高延宗做皇帝。
鲜卑军事贵族们非常重视自身利益,贪婪又目光短浅。
他们发现高延宗对待他们似乎比高纬对待他们大方多了,认为推举高延宗做皇帝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决定。
高延宗又是给钱,又是赏赐美人的,贪婪的鲜卑军事贵族们哪能经受的起这种诱惑。
纷纷觉得高纬这个家伙不是个东西。
一名鲜卑军官喊道:“如果安德王不愿意当皇帝,我们实在是不愿意出力和贼军死战。”
高延宗无奈,只能登基称帝。
当然这其实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原因是这些鲜卑军事贵族们担心北齐被北周吞并后,他们的利益会被损害。
根本原因是制度之争,利益之争。
汉人血统的高欢是靠这些鲜卑士兵起家的,他在建立政权的时候采用的策略是鲜卑化。
鲜卑血统的宇文泰是在关中地区起家,为了发展壮大采用的是和当地汉人结合,汉化的政策。
当然,北齐和北周的政策后来又发生了多次变化。
比如北齐高洋采用的是汉化,北周宇文护认为鲜卑化更好。
杨坚因此有了普六茹坚的名字,李渊也因此有了大野渊的名字。
这一时期,可以说是时代反复横跳。
一时采用汉化,一时又鲜卑化。
谁也不知道哪种政策是正确的。
对于汉化还是鲜卑化,人们的思想是矛盾的。
当时并没有定论。
宇文邕正实行的是汉化,高纬延续了他父亲重视胡人的政策,对鲜卑贵族也多有宽待,朝中甚至以成为鲜卑人为荣。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这些鲜卑士兵自然是选择和北周死磕到底。
北齐不倒,他们与国同休。
北齐倒了,他们一同跌入谷底,再也享受不了特权。
这让平时享受惯了特权的鲜卑贵族们如何接受。
高纬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个废物,不堪重用。
这些鲜卑贵族需要一个强势的君主带着他们反抗北周,保护他们的既得利益。
高延宗在之前的平阳之战中表现出色,高纬一塌糊涂。
高延宗这时又成了晋阳的实际领导人。
这些鲜卑军事贵族想要维护他们的利益,只有支持高延宗这一条路。
高延宗在简单准备后,就于晋阳正式称帝。
下令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德昌。
高延宗登基称帝的消息很快传播出去。
这时高延宗的个人威望也体现出来,陆续有北齐的溃兵和百姓向晋阳赶来,投靠高延宗。
高延宗看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北齐百姓,痛哭流泪,百姓也痛哭流泪。
此时高纬正在赶往突厥……
是的,高纬又改变主意了。
他觉得高延宗也靠不住,一定守不住晋阳。
到时候北朔州也不安全,还是一口气逃到突厥比较合适。
省的到时候又要逃跑,不如一步到位,直接逃到突厥。
不得不说,高纬这一刻很有远见。
居然已经预料到了晋阳守不住,想要提前逃往突厥。
不过高纬逃往突厥的计划没有成功。
原因很简单,其他所有人都不愿意跟着他跑到突厥去受苦。
北方草原在人们印象中就是苦寒之地,谁没事想往突厥跑啊。
高纬的侍卫队长说道:“陛下岂可逃往他国,不如暂回邺城。”
“说不定安德王能够力挽狂澜,拯救社稷于危难之中,陛下到时仍可稳如泰山。”
高纬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就同意了建议。
更重要的是高纬此时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皇帝最根本的东西,威信。
高纬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高纬不答应,这些侍卫也不会跟着他去突厥。
怯弱的高纬并不敢一个人去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