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宇文宪抵达邺城,宇文质将一切事务移交宇文宪。
宇文质以邺城初定,人心不稳,治安混乱为理由带着一队兵马巡视邺城。
至于真正原因?
那当然是想观摩邺城的建筑还有风俗。
由于战乱,邺城大街上行人稀少。
宇文质想体验邺城风俗的计划落空,只能打量起邺城的建筑。
宇文质在邺城转了半天,最大的感受就是对称。
其次是庙堂、楼阁、宫殿等建筑布局非常合理,星罗棋布一般,丝毫不显得拥挤。
邺城的宫殿区布局集中,是一个功能分区明确、结构严谨的城市。
邺城由一条东西向的主干道作为主轴线的贯穿,将城市分为南北两区。
北区为宫殿区,南区为平民区,等级分明,泾渭有别。
南北区又均有棋盘状的道路将大区划分为若干小区,便于交通和管理。
主要的道路都正对着城门,把古代一般建筑群的中轴线对称布局手法扩大应用到了整个城市。
“河间王也在巡视邺城?”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宇文质抬头一看,赫然是杨坚。
杨坚身穿甲胄,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
宇文质紧盯杨坚一眼,突然说道。
“如此雄伟的城市,可惜……”
宇文质突然打住,略带深意的瞧了杨坚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疑惑,不知所云的杨坚。
转过一个街道,宇文质停下脚步,口中嘀咕。
“如此雄伟的城市,可惜马上就要被杨坚给拆了。”
是的,历史上的邺城就是被杨坚拆了,从此北方少了一个文化政治中心。
两日后,宇文邕也抵达邺城,召集众将商议如何剿灭齐国的残余势力。
齐国的残余势力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盘踞信都起兵的高湝和高孝珩,另一部分是退守济州的高纬。
形势已经很明朗,只要将齐国最后的反抗力量消灭,周国就能将齐国完全吞并。
名义上是召集众将商议,实际上宇文邕内心已经确定了作战方案。
“朕亲率大军攻打济州,信都就交由齐王领军攻打。”
宇文宪闻言脸色微变,暗暗摇头,心里非常不安,并不愿意亲自领兵攻打信都。
又想到当着众将的面拒绝宇文邕不太合适,会影响到宇文邕的威望。
故而宇文宪没有直接开口反对,准备等到宇文邕屏退众将后,再一个人单独找宇文邕商议。
晚上,宇文宪推开木门,发现黑夜中站着一个人。
“父亲,我等你很久了。”人影开口说道。
“乾佑,你找我?”宇文宪不解。
“请父亲不要推辞攻打信都的主帅之位。”宇文质开门见山。
白天在大帐中,宇文质就发现宇文宪表情不对,似乎是对宇文邕的决定不太满意。
再联想宇文宪的性格,宇文质很快猜到了宇文宪心中所想。
宇文宪的性格有点类似于卫青徐达,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管,不结交不朋党。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再加上出色的能力,宇文宪即使在宇文护把持朝政时期,也得到了宇文护的重用。
宇文邕亲政后,宇文宪仍然得到重用。
然而宇文宪不但没有因为宇文邕的重用而得意忘形,反而主动将权力交还宇文邕,自己还向宇文邕负荆请罪。
宇文护时期,其他诸王都不同程度的受到宇文护的打压,就只有宇文宪一人受到重用,显得宇文宪和宇文护关系很好。
因为这层关系,宇文护被诛杀后,宇文宪内心非常惶恐,主动向宇文邕请罪。
实际上宇文宪一直都是公事公办,和宇文护真没啥交情,更没有罪行。
但宇文宪依旧是向宇文邕请罪,就害怕宇文邕会因此而心存芥蒂,日后怪罪他。
以宇文宪如此谨小慎微的性格,他心中所想不难猜,无非是害怕自己功高盖主,对宇文邕产生威胁,引来宇文邕的忌惮和打压。
宇文宪还没开口,宇文质又继续说道。
“父亲可曾知道兰陵王是怎么死的?”
宇文宪愣住了,不明白两个不相关的事情怎么联系到一起。
“乾佑,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想推掉主帅的职位,无非是怕步兰陵王后尘吧!”
宇文宪被点出心中所想,也不恼怒,开口说道。
“乾佑进屋细说。”
“兰陵王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只有两条路。”宇文质进门说道。
“一条路是篡位,一条路是被杀,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是为何?”宇文宪不解的问道。
“兰陵王是文襄帝高澄之子,有继承皇权的可能性,又是晋阳军权的代表人物,二者合二为一,皇帝不可能不忌惮兰陵王。”
“如果遇到明君高长恭可能可以活,但高纬是个昏君。”宇文质分析道。“皇权之下不允许有这样的人物存在,所以兰陵王只能死或者篡位自己取代高纬”
宇文宪很聪明,瞬间就听出了宇文质想表达什么。
“乾佑是说我不篡位就会死?”
宇文质内心惊呼“你可真聪明,居然听出了我的真正目的。”
宇文质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宇文宪心中生起篡位的念头,但宇文质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真正目的的时候,口中辩解道。
“是父亲自己说的,我可没劝父亲篡位。”
“父亲误解了我的意思。”宇文质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高纬那么昏庸,无论高长恭怎么做都打消不了高纬对他的忌惮。”
“哪怕高长恭最后醒悟,采取自污的策略依旧难逃一死。”
“陛下圣明,定能理解父亲的难处,只要父亲不想着谋反,没有实际的举动陛下不会冤枉父亲。”
“父亲和兰陵王面临的形势十分相似,这个时候已经身不由己,做什么,做与不做实际都没有太大区别。”
“已经不取决于父亲做了什么,而是取决于陛下相不相信父亲。”
“陛下相信父亲,父亲可保周全,陛下不信父亲,则父亲危矣。”
“即使父亲现在急流勇退,不想再立下功劳,但父亲之前立下的功劳又不会消失。”
“父亲依旧是功勋卓著,既然如此,父亲再立下些许功劳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