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征从东宫出来直奔去太极宫面见李世民。
路上已经打好腹稿,如果这一次皇帝再包庇东宫,他为了大唐的千秋大业,死诫也不足惜。
见到李世民后,魏征刚要行礼,就被拦住:
“爱卿免礼吧!今天辛苦,陪朕坐下小酌一杯如何?”
“臣没有心情。”
魏征把从东宫带来的三首诗作给李世民呈上,然后脸上神情表现出仿佛谁欠钱不还的样子。
李世民见状,心想,恐怕是今天考校皇子皇孙们的时候谁得罪了他。
随手拿起来自东宫的诗作翻看。
“可是今天考校有人作弊被魏大人抓住了?”
“不是。”
说完,跪下:
“臣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见魏征如此郑重其事,神情逐渐严肃:
“爱卿为大唐鞠躬尽瘁,何罪之有?”
“臣为东宫属臣,有匡正太子的义务。”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便大怒:
“太子又做什么荒唐之事了?”
甚至不需要魏征说太子李承乾具体做了什么,可见现在李承乾在李世民心中形象是多么的差。
“陛下容臣说完。”
“你说。”
魏征便把太子李承乾以腿疾为由,逃避了考校后,没有去请御医诊病,而是出宫玩乐,如实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后,勃然大怒:
“真是反了,反了。”
魏征面对暴怒的李世民,并无半分惧色,继续说道:
“民间有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子如此,皇孙李象也有样学样,目无尊长,不学无术,对陛下的考校,胡作一通,敷衍了事。”
李世民喘着粗气,强忍着暴躁的情绪把李厥和李医所作的诗看了遍:
“写的狗屁不通。”
忍无可忍,揉碎扔在魏征脚边:
“太子行事荒唐,疏忽了对皇孙教导。”
随即拿起李象所作的诗《梅》,他倒是要看看,如何故作一通,敷衍了事的。
李世民拿着李象所作诗《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倘若真如魏征所说,李象胡乱写,敷衍考校,他就要重罚了,以警示太子以及皇太孙。
看到第一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李世民胸中那股火气逐渐冷静。
内心复议:怎么感觉还写的不错?
他魏征未免太苛刻了。
想到魏征的性格,不确定似的又重新从开始看了遍,内心大为震惊。
连称写的妙。
站在那里的魏征听后,眼皮微动,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见刚才怒火中烧的样子,他很是不解;怎么?皇帝是被气糊涂了?难道是彻底放弃了东宫?
不行啊!与自己目的相背。
他可没有把东宫太子搬倒的想法,上奏告状只是希望李承乾能引以为戒,以后做个贤明的储君。
正准备说话,李世民问:
“爱卿说李象目无尊长?”
“正是。”
“他做什么了?”
李世民很好奇,李象有如此才华,皇子皇孙中独一份,怎么会目无尊长?
难道是恃才傲物?
魏征便把初到东宫时发生的所有事又讲了一遍。
当然太子李承乾难免又被拉出来被鞭了次尸。
李世民又问:
“李象所作《梅》你可看了?”
魏征迟疑,难道是诗写的不错?但想到李象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不可能:
“皇孙李象看了陛下送去的梅花图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动笔写了,三十息左右写毕,而皇太孙李厥,皇孙李医却足足写了两个时辰,他不是胡写难道还真有曹植七步成诗之才?”
李世民听了魏征的话大为光火。
魏征分明是说他李家子孙不如曹氏。
“胡闹。”
“皇孙李象的确胡闹。”
李世民神情逐渐锐利起来:
“朕说魏大人在胡闹。”
魏征听到李世民说他胡闹后,愣了,随即神态自若,大义凛然的说:
“陛下难道还要包庇东宫吗?不顾大唐千秋万代?”
连续两问让殿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李世民没有回答,而是不咸不淡的反问魏征:
“你可看了李象所作《梅》?”
“没有。”
“现在拿去看。”
内侍张阿难小心翼翼捧着李象所作来到魏征面前。
“魏大人请看。”
魏征接过后,直接念了出来。
仿佛是要以李象胡乱写的诗痛批李世民的昏庸无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读完后,魏征不解的看向内侍张阿难:
“可是拿错了?”
“魏大人,没错。”
魏征在纸角看到李象的名字后,立地羞愧的低下头:
“臣,臣,臣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站起来,看着魏征,内心突然有种莫名的畅快感。
平常魏征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指手画脚,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朕素来以为你魏征是有公心的,但你为何连李象所作看都不看就说是故作一通,应付了事?”
魏征跪下:
“臣污蔑皇孙,请陛下降罪。”
“爱卿为何会认为我李氏子孙不如奸雄曹操的子孙?曹植七步成诗,李象为何不能?”
李世民一连串问题把魏征问的脸色时白时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世民继续问:
“你的孙子可以作出此等佳作吗?”
“不能。”
李世民现在心情大好,对未曾谋面的李象也有些好奇。
不无得意的看向跪在那里的魏征,心想:
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知道朕被你那大义凛然压制是什么感受了吧!
“回去吧!”
李世民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开始展现宽宏大量的一面。
魏征跪在那里,身体僵硬,喊:
“臣请陛下降罪。”
“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爱卿呢?”
“污蔑皇孙,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想到魏征一根筋,无奈苦笑,不降罪,恐怕今天自己也不得安宁:
“既是污蔑了李象,那明日召进宫内,看他怎么说。”
“臣遵旨。”
张阿难把魏征扶起来。
“臣告退。”
“恩!”
李世民见魏征要离开了,着实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人在快走出殿时突然折了回来。
李世民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爱卿可还有事?”
“请陛下把皇孙李象的诗赐与臣。”
“为何?”
“臣要挂在书房,日日提醒今日之错。”
“拿走吧!”
魏征接过:
“臣告退。”
等到魏征离开大殿后,李世民问内侍张阿难:
“走了吗?”
张阿难探头探脑望了眼:
“陛下,魏大人走了。”
李世民长舒了口气。
今天这件事分明是自己有理,但面对魏征,却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