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妃娘娘本来正要期待着品尝方相盘料理的膳食,听那女官一句话说完,却像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般红润。
那女官又出门把一个太监唤上前来:道“娘娘赏你先吃!”
“这......”那太监显得有些错愕,这殿里原就有些女官和宫女,往日即使试菜,也只是就近选人,这次要专程到殿外将他喊来,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怎么?你敢抗命!”
方相盘听完这些对话,也猜出了刚才女官跟郑妃娘娘密语的是什么内容。大概是刚才那女官在御膳房,见他一个背着身子偷偷撒些什么,又急着要搅拌均匀,有所误会,才怕是暗下了毒药,要对娘娘不利。
只是忌惮着方相盘是娘娘请来的客人,也不敢当堂拆穿,只私底下告与郑妃娘娘,眼下只好先让一人试菜,再看结果。
而这女官自然是有私心,这殿内的侍女、婢子都与她朝夕相处、情同姐妹,也不舍得让她们以身冒险,只好去差太监试菜。
“奴才,奴才哪有福气受此赏赐啊!”
这太监大概也猜到了这菜是有什么阴谋,也不敢去吃,登时就跪在了地上,大力的扣头。
“都在干什么呢?你们端的什么?”
正在这时,李不二却从门外跑了进来,又见那宫女手上端着一个碟子,赶紧走上前去。
“阿娘,听说你今天把方相盘召进宫来了,听说是要他为你料理膳食吧?”
又四处寻找,才看到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方相盘,蹑步走到身边,使劲对着方相盘的背上一拍。
“谁!”
方相盘刚才听着有人过来,只是看着这殿里的气愤严肃,也不敢抬头,被这又一拍登时吓得喊了出来。抬头去看,正瞧见那李不二对着自己坏笑。
“你也有这一天啊!总算有人能收拾你了!这些日子你又欺负我阿姊了没!”
“没,没啊!”
李不二也不去管方相盘,倒是满眼盯着这野菜杂烩,她知道能端进这殿里的绝不是什么寻常的菜肴。
“没人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李不二便冲上前把这餐碟夺了过来,说是夺过,其实只是那宫女也觉得气氛尴尬,又见公主来夺,只顺手就递了过去。
“不可!你先放下,我有话问你!”
郑妃娘娘也怕李不二误食了毒药,又忌惮方相盘受皇上喜爱,只好先哄住她。
“阿娘,你要问什么?”
阿娘?李不二居然管这郑妃娘娘叫阿娘!方相盘又想起昨天听那太监说过,郑妃曾经跟李不二索要过连衣裙,这种贴身的衣物,除了母女之外,别人也不好意思去要,难道她们两个真是母女关系!
“你匆匆忙忙的进来有什么事啊!也不让人通报,刚又疯疯癫癫的,让人看见还不笑话!”
“哼!谁敢笑话我!”
这李不二当然敢说这句话,在这皇宫之中她作为公主身份尊贵,无论到哪都是前拥后簇,倒只觉得心烦,向来也是不让婢子同行。又有哪个不怕死的奴才敢笑话她呢,但是又看到那女官对她使的眼色,才知道说的是方相盘。
“他啊,他不敢!”李不二又来到方相盘身边,说道:“你敢说一句话吗!我阿娘在这,看你还敢欺负我!”
“你们认识?”
“嗯,他是个......”李不二本来想说这是个淫贼,但是又怕郑妃猜到她私自出宫贪玩,也只好改口:“他是阿耶请来的人啊,我们见过!”
“对了!今天阿耶在明堂召见胡人呢!可热闹呢!”
明堂,万象神宫的别称,是隋唐时期洛阳皇城最具特色的建筑之一。始建于唐睿宗垂拱三年,后被女皇面首薛怀义纵火烧毁,至天册万岁二年才修复翻新完毕。其位于皇城应天门轴线居中,与贞观殿相对,取意为‘承天行化、天子之庙’。
“你一个女儿家的整天关心这些干什么!再让我知道你私下出宫,看我不叫人打你!”
“阿娘!”这李不二只能跟郑妃撒娇,又看着手里的菜肴,对方相盘说道:“那我先尝尝了啊!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菜!”
郑妃见李不二和方相盘二人认识,又见此时李不二要品尝膳食,不见方相盘阻拦,便知道其中无毒,也不再阻拦。
李不二只尝了一口,就觉得又咸又涩,只强撑着下咽。而一旁的方相盘看李不二这狰狞的面容,也猜到自己刚才胡乱撒了那些调料,竟是画蛇添足,让菜肴越发难吃,只好悄悄走到李不二身边。
“公主殿下,你也不想让娘娘知道你偷偷溜出宫的事情吧!”
“啊!你想干什么?”李不二没想到方相盘会对他说这种话,但现在阿娘就在前边,也不想撕破脸皮,只好轻声说道:“你别说出去!”
“好啊,那你就把这一碟子全都吃下去!”
“你......”李不二被这话说的险些哭了出来,这么难吃的菜要她自己一人全都吃完。
“不儿,怎么了?”
郑妃娘娘见李不二和方相盘二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只怕是相处太亲密会损害了皇家的尊严,便呵斥着要二人分开。
李不二被阿娘一喝,心里发慌,也没有多想,只得咬着牙把剩下的菜全都吃了下去。
这怕是李不二这辈子吃的最难吃的菜了,又苦又涩又咸,还满满一大碟,李不二只觉得是方相盘故意捉弄于她,暗下发誓,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方相盘见李不二已经把菜肴吃完,也才放心,要是这菜是被郑妃吃下,还不知道要发怎样雷霆大怒呢,眼下只是再次得罪了李不二而已。但知道李不二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疯疯癫癫,像个男人一样,但其实心地不坏,要是有楚红玉在旁劝说,应该还有关系缓和的可能!
“回郑妃娘娘,皇上气急攻心昏过去了,请您马上去明堂!”
众人惊愕,原来是皇上身边一个太监赶来传话,那太监一眼便认出了方相盘,又道:“方郎你也在这啊,就跟着一起过去吧!陛下的这个症状,就连国师道长也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