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皇后本来心里就有些醋意,不太欢喜,回头看去,见说话那人是马妃娘娘,又说道:“我教训婢子奴才,关你什么事!”
“吆,皇后娘娘您怎么突然动气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嘛!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人家这个叫莺儿的女官已经被陛下赏给别人了,你倒是白白担心,还伤了身子!”
“都少说几句吧!皇后娘娘,该您出牌了!”
郑妃娘娘见形势不对,赶紧劝几人和气,又想着用麻雀暂且让几人忘了此时的不愉快。
“也罢也罢!我一个堂堂的皇后,会吃这小婢子的醋吗!笑话!倒是你们,也提防提防,别被身边人捡了便宜!”
听郭皇后打趣自己,那马妃娘娘有些不愿意,又不好顶撞,却对着郑妃说道:“皇后说的没错!依我看啊,最该注意的就是你了!我们都有皇子,唯独你就只给陛下生了个公主,也得把心思往后面想想!日后我们都有了依靠,再到不儿出阁,就只剩你一人孤苦无依了,我现在想想都为你难受!”
“你......”郑妃娘娘听的心里难受,但觉得马妃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只是想到这几年李纯并不经常召她临幸,却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我有不儿在身边就足够了,也不奢望太多了!只求她能够少给我惹事,就心满意足了!倒是刘妃姐姐你!”
“啊,我?我怎么了!”
方相盘闻声而去,才发现刚才这半天刘妃却是专心麻雀,一语不发。
“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的宝贝皇子了!”
“啊......你说他啊......他......他有别的事情......才......”
见刘妃说话吞吞吐吐,又刚才一人沉默不语,方相盘自然觉得有些奇怪,又想到刚才莺儿所说,这位刘贵妃所生的皇子就是李忻,那个前几日派人到他典当行里搜查的李忻。
本来因为那件事,方相盘对李忻的印象差到极点,但是之前又听楚怀山说过,李忻却已经失踪不见了踪影,但现在从诸位皇妃的反应来看,却又不像是失踪的样子。
难道是楚怀山对我说了谎话?但又说不通啊,看那日他阿谀奉承的样子,绝不像是存心故意欺瞒哄骗。还是说,李忻已经找到了?但要是李忻已经找到了,本来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为何现在这个刘妃娘娘说话却吞吞吐吐,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好像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让御医瞧过了吗?要不要请示陛下,这场比赛先暂停啊?”
郭皇后甚是关心的问着刘妃,又接着说道:“前几日我派人去请你过来,你也推辞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有什么难事吗?”
刘妃听完却像是更加慌张,手指不停的划着案子上的麻雀,没精打采的回了句:“皇后娘娘我没事!您不用担心了!”
“吆,这是怎么说的!就您皇后娘娘懂得心疼人吗?咱们姐妹就都是铁心的冷面人物是吧!妹妹,你别担心,有什么事跟姐姐说,我一定帮你!”
马妃说着这话,却并没有望着刘妃,而是直直盯着郭皇后,像是示威一般。
方相盘在一旁看着他们暗语里的争斗,虽然现在也坐在了凳子上,但也觉得小腿发抖、后背发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却不料这郭皇后却并没有搭理马妃,却是对刘妃接着说道:“也好,我就不再紧着问你了!等比赛完了,你到我宫里去吧,咱们私下再说!”
“胡了!”
郑妃使手一推身前的麻雀,得意的说着,就在皇后和马妃暗下较劲分心的时候,郑妃却是专心盯着这麻雀,很快就赢下了第一局。
在婢子们上前洗牌码牌的时候,马妃又道:“吆,瞧我傻的!刚还为妹妹抱不平呢,没想到就是人家春风得意,手气正盛,说是开门红呢,赢下了第一局!要我说皇后娘娘,这第一局本来想着让你博个头彩,却是被妹妹争了个先!但是下局我可就认真起来,不让着你了啊!”
“瞧你这话怎么说的!这比赛我组织出来,不就是为了大家图个乐吗!要是在这牌局之上,还有什么高低贵贱,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更何况,陛下还在那边看着呢,你们就认真起来吧,也别故意藏着让着了!到时候输了比赛,再有别的借口,我可不依了!”
方相盘听这些妃子边打麻将,边成车的说着一大串话,也没有心思细想,大抵就是些争风惹醋的话,于自己又没有什么干系。
到底对刚才李忻的事情还念念不忘,眼下却是盯着刘妃出了神。这刘妃娘娘在这贞观殿中却是最为显眼,不是长相,也不是地位,却是因为她的一副愁容。
这刻摆出的这幅苦瓜脸是给谁看的呢?就方相盘盯着看的这一会,都有些心生厌烦,更何况是皇帝李纯呢?是她存心甩脸子给别人看,还是说心里真的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亦或是说李忻真的失踪不见?
但皇子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区区一个东宫府的主官楚怀山都知道,没理由这些住在宫里的妃子娘娘却一个个的不知情。
“吆,快醒醒!这位‘监察御史’是叫方相盘吧?怎么直勾勾的像是失了神一样!快来人叫醒他!”
方相盘被一个婢子猛地一拍,瞬间惊醒,不由得大喊了一声“哎呀!”也惹得贞观殿内众人纷纷来看。
“怎么了?方相公怎么了?”
方相盘知道自己失仪,又听得有人喊他名字,寻声音望去,正是皇帝李纯正望着这边,向身旁婢子们问话。
不待那婢子过来,郭皇后却赶紧回话:“陛下,没什么大事!刚才妹妹们不小心打错了一张牌,想是方相盘觉得可惜,就不小心叫了出来,没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心!”
听郭皇后一番解释,李纯这才放心,又见方相盘离妃子们甚远,大声说道:“方相盘啊!你坐的那么远能看的真切吗?快!再坐近些!一定要保证比赛的公正!朕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比赛中作假!”
方相盘只得遵命,将凳子又向这案子方向靠了靠!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朕叫你靠近些,你就只挪一小步是吧!大胆着嘛!有什么害怕的,像个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子!”
居然说我像女子一样扭捏,方相盘心中来气,也不再害羞,便把凳子向着案子靠了过去。
本来方相盘是觉得这些妃子衣着打扮有些开放大胆,远远望去都觉得太过暴露,想着自己没有品级,没有爵位,只是受到皇上李纯邀请才暂且当了个比赛的主持,也不好趁着比赛的由头,故意占皇上的便宜,刚才就只远远的坐在一旁。
这又听到皇上本人的吩咐,一时心中来气,挪动的位置,待到坐下,才发现未免太过靠前。
甚至方相盘稍微大些喘气,都会吐到这刘妃娘娘的后背之上。此刻闻着刘妃身上散发的芳香,方相盘却更加拘束,丝毫不敢再做动作,只好挺直身子,死死盯着桌上的麻雀。
“刘妃妹妹!”
“啊,皇后娘娘您叫我啊,有什么事吗?”
又见郭皇后对自己使着眼色,刘妃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丝袍正挽下搭在半截胳膊上,却是整个香肩都漏在外边。
本来现在正是深秋,天气渐凉,但是洛阳城位属偏南,只一早一晚有些寒意,又因为在这贞观殿中摆着些火炉,故而刘妃不知不觉就习惯性的挽下了袍子。
又见方相盘正坐在身边,也羞的赶紧把丝袍拉上去,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要是陛下知道了,只怕脸上也没光!”
“哎!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肩膀嘛!谁知道还有没有看过别的!有什么好慌的!”
“马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你们两个要是不想比赛,可以到旁边尽情闲聊!就只当是认输就行了!”
这话说完,案子之上只有些抓牌打牌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方相盘也不敢再想其他,只全神贯注的注意着现在的局势。这些妃子本来就没有练习过多久,自然也不存在太多的套路、章法,故而每局比赛都进行的很快。
现在也不知道大概过了多少局了,方相盘只是记得现在正是南风圈最后一局,由郑妃娘娘坐庄。而现在的战况则是,郭皇后得分最高,刘妃和马妃最低,而唯一有机会超过郭皇后的就是郑妃娘娘。
现在这局的胜负尤为关键,如果郑妃娘娘取胜,则可以一举超越郭皇后,拿下最终的胜利。
方相盘起身转了一圈,这四个娘娘的牌各有千秋,再分析局势,想是郑妃娘娘已经胜券在握。眼下只有她一人叫胡,而郭皇后三人都尚未听牌!
“二筒!”
“胡!我胡牌了!”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