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天晴。
持续了一个月的梅雨终于退去,潮湿的空气仍在弥漫,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水湾提醒人们昨夜的那场雨的磅礴。
一大早,信义坊的老少爷们抬着几个大花篮还有一面大鼓匆忙的往楼外楼跑去。今天是楼外楼开业的日子,全信义坊的人都跑去帮忙,因为梅乾在楼外楼雇佣的全都是信义坊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人在里面做工。
有跑堂的、有站岗的、有和面的、有摘菜的,而梅乾还挨家挨户去与他们签署了劳动契约,约定了服务的年限、薪水和其他的权利和义务。这让信义坊的住户们很是满意,有了契约就如同有了定心丸,现在他们觉得楼外楼是整个信义坊的楼外楼,大家要一起去经营它。
待他们来到了楼外楼时,陈水陈火兄弟早已等在门口,陈火指挥着众人将花篮在门口摆放整齐,又将那面大鼓摆在一旁。这个时候鞭炮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庆祝时的热闹气氛多靠锣鼓声来营造。
直到辰时末,梅乾才在春子的拖拽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着什么急嘛,客人们肯定是中午才来吃饭,这么早就来准备,我还在长身体,要睡够觉才行。”
“你昨晚睡得已经够早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别睡懒觉了。”春子扯着梅乾的袖子道。
“好好好,怕了你了。”梅乾站定,使劲伸了个懒腰,瞪了瞪眼。
背锅侠陈水远远叫道:“乾哥儿!”
梅乾点了点头道:“来了,来了。”
陈火上前递给梅乾一条湿毛巾,让他擦擦脸清醒清醒,梅乾摆了摆手并未接过。
“今日中午要来的客人的帖子昨天都送到了,主要是看李使君他们来不来了。”
“他不会来的,咱们这是商业行为,他们官府的人不会这么明显的支持的。”梅乾回答道。
“那咱们这开业没有个大派头来啊?”陈火失望道。
“他不来,但是他会安排别的人来捧场,你放心吧。”
梅乾仔细的看了看每个花篮里的花色,问道:“这是谁挑的花?”
“我挑的,乾哥哥。有什么问题吗?”春子问道。
“没有,我说怎么这么好看呢。”梅乾夸赞道。
梅乾带着陈水在大堂中转了一圈,伸手摸了一把桌面,还好,纤尘不染。
“你就别担心了,这桌子刚才来了我又带着擦了两遍,就怕你不满意。”
梅乾道:“做最充分的准备,永远是对的。”
“你这句话这一个月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陈火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包袱里是什么?”梅乾问道。
“工作服,昨天送来的,大家都试穿了,大小合身。怕弄脏了所以又换下来包起来了。”
“让大家都换上吧,以后这就是我们的行头,走在大街上大家一眼就认出这是楼外楼的人。也就是一个活广告了。”梅乾道。
陈火拿出一件扔给梅乾道:“这是你的,反正你也不怎么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就没让你试,估摸着没啥问题。”
梅乾接过来套在了身上,他对这件米色的袍子很是满意,左胸口附近有一只炒锅的标志,这是他为楼外楼选定的商标。
“嗯,还挺合身的。”春子点点头道。
“你也不看是谁做的,三婶还能不知道我的身量?”
“说的也是呢,为什么不给我做一件?”春子问。
“你不能在这里当员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做。反正也是赚钱的大买卖。以后咱们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梅乾嘴角微微上扬道。
“那得多少钱才能数到抽筋?”
“反正很多很多钱。到时候我给你买新衣裳,给你买胭脂水粉,给你买匹马。”
“不要,有了钱也要省着点花,可别像上次那样。”春子摇摇头。
梅乾嘿嘿一笑没有接话,他把柜台上一只中间有个圆洞的木箱子搬到了门口。
到了巳时末,收到邀请的宾客们开始纷纷到达。所谓宾客多数都是在六井修建过程中得到好处的富户,还有一些本地著名的老饕。
宾客们被请到了一楼的大厅中就坐,身穿工作服的员工给宾客们斟茶,宾客们惊奇的发现这座酒楼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比如大厅的布局,一进门就是柜台,在柜台的旁边就站着一个负责引导的酒楼员工,进入大厅后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标志,而他们用的茶壶茶碗上也都有同样的标志。
而所有的员工都穿着一样的服装,服装上同样有那个标志,为了区分员工,每个员工的衣服右胸口都绣着各自的名字。
待宾客到齐之后,陈火在大厅中道:“各位贵宾,请前往门口观礼,然后回到这里来用餐。”
门口早就摆好了阵仗,杨同今日被梅乾请来打鼓,他身穿一件无袖坎肩,肌肉虬结的双臂各自持着一只鼓锤。
宾客们在陈火的引导下来到了酒楼门口,吕峰是今日的司仪,他站到门口看了看天,高呼了一声“吉时到!楼外楼开业典礼开始!”
杨同闻言挥舞着手臂开始重重敲打起那面大鼓来,隆隆的鼓声足以传出四五条街去。后面的戏班子也开始吹吹打打起来,现场的热闹气氛一下子就烘托了起来。
梅乾来到门口,他压了压手,戏班子和杨同都停下了吹打。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街坊邻居们!欢迎大家光临酒楼的开业典礼!我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下面的宾客听到后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娃娃竟是这酒楼的东家?”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看这酒楼得凉。”
“要不是听说这酒楼有衙门的背景,我才懒得来。”
“再好吃能有得月楼的饭菜好吃吗?”
“各位宾客,在这里你们将吃到前所未见的菜品,而且菜品无论从做法还是从味道都是你们闻所未闻的,另外就餐的体验也是我们十分重视的一方面,我们相信我们能给你们带来全方位的新奇体验。”
“杭州商会会长何太元到!”
梅乾听到后忙是带着人下了台阶去迎接,那商会会长是个大胖子,他走到梅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是梅乾?”
“正是在下。”
何太元点点头道:“有两下子,我受周长史之托前来祝贺。”
“何会长来的太是时候了,正好要揭开匾额呢,就请何会长一起吧。”梅乾指了指盖在匾额上的大红绸缎道。
“好,那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与梅乾携手走到了匾额下,两人一人一边扯住红绸一起用力一拽,那红绸飘落在地。匾额上出现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楼外楼。